周黑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去問當事人啊。”
蘇臻攤開手道:“我問了。”
“那我再問一遍。”
她邁步走回座位,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上的黑筆水。
周黑雨附身湊到陳漠河跟前,乾脆利落,單刀直入,毫無預兆地問道:“你承認那個姑娘是你女朋友了?”
陳漠河正在喝水,聞言被嗆了一下,嘴裡的水差點從鼻腔裡出來,他一邊咳嗽一邊對周黑雨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周黑雨道:“那為什麼這件事就這樣無波無瀾地過去了?”
陳漠河道:“就不能是我讓晁校長接受了新思想,放下了對性少數群體的偏見?”
“所以我和你又跑又逃又寫情書地演一出戲,是為了讓晁校長放下偏見?”周黑雨冷笑一聲道,“我怎麼不知道我自己這麼大義凜然呢?”
陳漠河抿著嘴,把腦袋撇過去,不再回答。
半晌,他低而含糊的聲音傳過來:“你們就當我……不想走了吧。”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這話說出來的時機正好,音量也剛好。
隻是遠遠吹過來一陣風打在玻璃上,又鼓噪了樹頭上的枯枝枯葉,雜音便將他的語義淹沒了大半。
“什麼?”蘇臻和剛來的申玉潔都沒有聽見。
他轉回頭來,眼睛掃過她們的茫然的表情,最後落在周黑雨的臉上:“沒什麼。”
可是這話並不是完全沒有產生效用。最該聽見的周黑雨聽見了。
她在那股時機與大小都恰如其分的風中,不可抑製地,回想起來一切的源頭——在那個林順順打電話的黑暗會議室裡,她給林順順的承諾。
“他不是不想上學嗎?那就表麵上極力幫助他被學校開除,實際上在這一過程中讓他感受到學校,老師和同學們的溫暖,這樣他就舍不得走了。”
那個堪比天方奇譚、懸浮得四腳離地、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承諾,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世界真神奇。
做出的承諾總歸會兌現,不管有心還是無意,也不管兌現的方式是不是契合預期。
就像地球是圓的一樣,趟了多少水,行了多少路,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始點。
可是,為什麼呢?
他為什麼突然不想走了呢?
難道他真的感受到了……那可笑的“學校,老師和同學們的溫暖”了嗎?
即使他真的感受到了,難道那些溫暖真的那麼,那麼,那麼讓人眷戀不舍?
以至於它們可以抵衝掉被困在討厭的學校而失去自由的痛苦?
周黑雨不相信。
如果她是陳漠河,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立馬收拾行李,飛奔離開,堅決不多耗費一分一秒在所學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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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黑雨獨自一人行進在走廊裡。
灰撲撲的牆壁,黯淡的陽光和室內的燈泡,共同打出來腳下的陰影,抱著手機的保安大叔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能夠一搖一搖的轉椅,巨大的巧克力塊一樣的顯示屏。
周黑雨再一次產生“世界真神奇”這一念頭,是她從監控室裡走出來的時候。
她盯著監控顯示屏裡,值日班長那小小的一方桌子,用三十二倍速盯了五分鐘,沒看見有任何異樣。
沒有閒雜人等靠近;
窗戶關得好好的,沒有一陣突如其來的妖風;
沒有突然潑翻的墨水;
沒有飛進來一隻貓頭鷹;
也沒有衝進來像碎紙機一樣大嚼大咬的薩摩耶。
一切如常……但是她的分科誌願表丟了三次?
這不合理。
除了伏地魔現世之外,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值日班長在賊喊捉賊。
她加快了腳步,同時口中喃喃,組織著質問的措辭。
值日班長正在歡快地收拾書包,像在櫃台前選擇黃金鑽石一樣認真挑剔地選擇,把一切不必要的作業和課本統統排出在國慶節假期之外。
聽到周黑雨的質問,他絲毫沒有猶豫,也絲毫沒有骨氣,甚至沒有絲毫驚奇地招認了。
“你猜到了,哎呀,我就說嘛,你肯定會猜到。”
“你……就……說?”
周黑雨不明覺厲,但通過直覺感到值日班長並非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就說什麼?”
“就說一定會被發現嘛。”
周黑雨問:“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值日班長道:“我有我的理由。”
“理由……”
“彆問為什麼!”值日班長道:“但我沒有惡意。”
他不能告訴周黑雨,他是為了王者榮耀裡武則天最颯的皮膚,倪克斯神諭,才被收買做了這種事情。
周黑雨不知所措了起來:“那,那你下次能不能彆再這樣了?”
“可以啊。”他爽快地答應了。
他又將注意力放在收拾書包上,對周黑雨隨便地道:“你就當那是我被伏地魔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