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杆外麵是一層薄薄的灌木,灌木外是校外的人行道,再往外就有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
周黑雨心中一喜,剛想探頭出去試一試這欄杆的具體寬度,隻聽有人叫她的名字。
“周黑雨!”
那同學遠遠地喊:“你眼鏡在這裡!”
周黑雨把那個欄杆扶成原來的整齊樣子,不動聲色地跑過去:“謝謝!”
周黑雨回到教室時候,陳漠河還在找校園卡,桌子底下漏出來一截校服,像沙發底下伸出來一隻貓尾巴。
她伸手拽拽那貓尾巴,問道:“你校園卡還沒有找到啊?”
陳漠河探出頭來,一隻胳膊撐在板凳上,頭發被桌楞壓塌了些許,額頭上還掛著沒落的汗珠。
周黑雨晃了一下神,隻覺得他好像從文藝複興時期古典油畫裡探出來的俊美少年,頸子上的肌理起伏、鎖骨的骨骼起止都極儘丈量之完美。
她在心裡“嘖”了一下,這幅麵孔,安放在如此任性自我肆意妄為的性格之上,也不能不說是上帝心思巧妙的平衡。
陳漠河抓了抓頭發道:“沒找到。”
周黑雨咳嗽了一聲,道:“那你趕緊去再辦一張吧,你剛才體測怎麼辦的啊?”
陳漠河道:“老師先把成績記到紙上了。”
他拍拍校服上蹭到的灰,坐在板凳上,扭頭看著周黑雨:“一會兒陪我去查下監控。”
周黑雨瞪大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你還懷疑我把你卡拿走了?我目的是什麼啊?”
陳漠河道:“以此為要挾,想讓我同意你那什麼計劃?”
周黑雨冷哼一聲:“拜托,這個計劃不實施,是你被困在學校裡難受,不是我。”
陳漠河扯了下嘴角道:“怎麼?我身上不是背負著你的幻夢麼?”
周黑雨不說話了。
陳漠河:“陪我去。”
“行,陪你去。”
監控室裡一個光禿禿的燈泡在天花板上掛著,保安大叔坐在轉椅上抱著茶杯耍手機。
周黑雨和陳漠河趴在桌子上,盯著今天一班的監控回放目不轉睛。
林順順曾經不止一次地用“高精度全班無死角的監控”來告誡,或者說,威脅同學們“不要做小動作”。
還揚言“監控室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
周黑雨回頭看了看那昏昏欲睡手機都要掉下來砸到鼻子的保安大叔,心道:也確實是有人盯著……這是一句反諷。
當然監控之高精度,倒確實是真的。她現在就看見語文課上的自己埋頭畫漫畫是多麼明顯。
“卡這時候還在。”陳漠河指著屏幕上那小小的模糊一片道。
“看看有誰經過了你的桌子。”周黑雨指尖按住倍速鍵,屏幕上的畫麵如古舊的錄像帶一樣頻閃。
她突然撥開了他的指尖,畫麵速度瞬間恢複到平常。
“怎麼了?我的卡不還是在桌子上嗎?”
周黑雨道:“等等。”
她甚至反複回放了幾次那幾秒鐘的畫麵,才道,“沒什麼,繼續吧。”
陳漠河的桌子旁邊來來回回經過了好多人,但是一直到午讀時間,那張卡還是在桌子上放著。
午讀教室裡的大家都是站著讀書的,大多數人站得時間長了還搖搖晃晃,抓抓腦袋,揪揪衣服,做些小動作。
這人影擺動,書本遮掩,一下子就看不太清楚。那張校園卡的位置便時隱時現。
當午讀結束,同學們叮叮咣咣紛紛坐下準備上第一節課的時候,周黑雨和陳漠河突然發現,那張卡已經不在桌子上了。
“不見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周黑雨剛才被屏幕上的人影憧憧弄得眼花繚亂,根本沒意識到校園卡什麼時候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