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漠河笑了笑,停下筆,輕言輕語道:“你以為這場遊戲隻有我一個主角?”
周黑雨一愣。遊戲?什麼遊戲?
陳漠河轉過頭來看向她,那雙眼睛附著了層狡黠,滿懷惡意地逼近:“你不也樂在其中麼?”
周黑雨呼吸一滯:“什麼樂在其中?”
陳漠河不答話,抬手把校服袖子擼上去,歪頭去看窗外逐漸凋零的綠樹。
周黑雨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麵,風吹樹動,心臟仿佛知道將近逼近某種真相,砰砰跳地格外清晰。
她雙手緊緊攀桌沿沉默不語。胸中的附在情緒仿佛蟲洞中心的海水,混沌地亂攪又被粉碎殆儘,不上不下如鯁在喉地堵在心口。
好像一陣山風呼嘯而過,周黑雨耳鼓隆隆。
這場叛逆的遊戲,她是樂在其中。
她怎麼可能不樂在其中?
水泥澆築的巨大學校裡,哪個點乾什麼全被安排得清清楚楚,一舉一動全被監控。提高效率,遵守條框,吞咽知識,這些全是為了最後那場決定人生的考試,無可厚非。
可這裡沉重、嚴肅、認真,容不下與標準答案相左的回答,無所可以樂趣,無處可以接納她的奇怪主張。有些人可以從容接受,可周黑雨做不到,簡直覺得了無生趣。
但陳漠河是條框中橫生的枝節。他的存在給了她叛逆的理由,她儘可以以他之名儘興而為,把那三百多頁的校規拋諸腦後。
她可以在校服上亂塗亂畫,可以在和他分享自己的同人漫畫,可以七嘴八舌討論出逃的方法,可以裝成病患解救被惡龍抓走的公主。
他從來都淡淡的,卻從來都是歡喜的。
周黑雨恍然大悟,為什麼自己踏足這場荒誕的遊戲,勞心勞力還甘之如飴。
因為她在將她深藏在乖學生日常之下的一切混亂,包括她不被學校、家長甚至自己所允許的行徑和想法,統統地、一股腦地、鋪天蓋地地,加之於陳漠河。
如果他能載著這些被視為不堪的混亂離開這裡,那將是莫大的快慰。
周黑雨恍然想起來那天,她被跑操方陣折磨了一個下午,抱著工具箱回操場的時候,仰頭瞧著他跨坐在學校圍牆上。他身後綠樹成蔭蒼翠一片,蟬鳴聒噪,陽光靜好。
她把鉗子遞給他,焉知不是將鉗子遞給了自己。
周黑雨緩緩靠在後桌上。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陳漠河側身注視著她
“我會繼續幫你。”周黑雨道。就算是圓我一場荒誕的幻夢。
她抬起手,陳漠河也抬起手,兩隻手握了握。
手鬆開的時候,溫度還殘留在彼此的肌理上。
一封粉紅色的信被衣角帶著,從桌兜裡掉出來。
周黑雨看見了,皺著眉伸手去撈,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記得,晁校長是不支持新校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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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高中生們下晚自習的時候。校門口人影幢幢,學生們像出籠的野獸一樣在黑暗中奔跑、騎行和打鬨。
“啪。”陳漠河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先把書包甩在車內,然後邁腿進來,扭頭問王哲:“你對晁校長知道多少?”
“晁校長?”王哲一邊發動了汽車,一邊道:“老校長,明年退休。”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