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的麵容無一不隱藏在昏暗的夕陽和燈光裡,讓周黑雨心生不安;他們手上無一例外拿著的酒杯,讓周黑雨覺得自己手上的冰激淩棒棒分外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她沒有找到王哲平時開得那輛漂亮的黑色小轎車,也沒有在一片昏暗裡看到陳漠河或者王哲的熟悉的麵容。一時間竟然站在花園的大門外不知所措。
這裡不是陳漠河家嗎?怎麼是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是指——老師和家長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高中生涉足,一旦發現馬上留校察看,並且劈頭蓋臉三天三夜陳述利弊的地方。
從小她爸爸媽媽每次帶她路過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都會繞得遠一點,並且不厭其煩地給她講述發生在紙醉金迷中的凶殺故事,或者帶她觀看《今日說法》裡時常播出的妙齡少女夜店失蹤案。
“叮!”
一聲難得清脆的響動,在這一片混沌中清明了周黑雨被亂成漿糊的腦子。
她滿懷期待地看過去,想看到一個至少可以搭下話的人,問一下這裡是不是陳漠河家,如果是,能不能把他叫出來。
可是沒有。
那是一個吊兒郎當的男子,眉目同樣看不清,身上穿著花裡胡哨度假風的襯衫和緊身褲,正利落熟練地用大拇指翻開金屬打火機的蓋子。
他點燃了香煙。另一隻手隨意地把杯子裡剩下的香檳潑在草坪裡。一遍叼著煙深吸了一口,一邊罵罵咧咧不知在嘟囔什麼。
無意中一抬眼,瞧見了一身校服的周黑雨,挑眉笑道:
“小姑娘,來找人?”
周黑雨在震耳欲聾的音響中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但看他的形容體態,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從褲兜裡拿出來一把折疊刀,或者抄起來啤酒瓶子衝著腦袋給她一下。
最重要的是,周黑雨現在孤身一人。
她的心臟馬上提到了嗓子眼,她忍住了喉嚨裡的尖叫,連連後退了幾步,一句話也沒說,緊緊抱著懷裡的書包。
她多麼希望自己身邊能站著一個自己熟悉的,活的東西,哪怕是一隻金毛尋回獵犬,她也能比現在多一點安全感。
那男的突然向她伸出手來,周黑雨又後退了幾步,見他沒跟上來,轉身就跑。
那男人看著她像北極兔一樣玩兒命落荒而逃的背影,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又吸了口煙。
周黑雨跑出來之後一陣後怕。
她走了兩步,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
但是那種陌生混亂而嘈雜的環境下,腦子裡想到老師家長的告誡,於是跑出來,實在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
陳漠河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一個人一顆靠墊占據了整整一條長沙發,想要坐過來的男男女女都被他用沉默拒退。
在廢墟一樣亂糟糟鬨哄哄的燈光和音樂裡,他麵無表情地拿起冰杯喝了口氣泡水,又麵無表情地低頭翻自己的手機。
進門而來一身煙味的男子,一襲襯衫花枝招展,一屁股坐在陳漠河旁邊。
陳漠河嗤笑一聲:“你的品味是越來越俗不可耐了。”
這人是他堂哥,陳漠西,在海京住,在海京上學,此番周末,呼朋引伴地驅車來鳳玉來找陳漠河。
陳漠西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花襯衫,理直氣壯地道:“這可是Burberry的,這種場合,就要穿花的,又不是拉小提琴的清吧裡。”
陳漠河並不理會他的解釋,視線又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道:“我這裡廟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