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去,不一會兒又抱著個大箱子進來。
她把紙箱子放在地上,那箱子沉得很,放下時裡麵傳出沙沙和銳物相擊的聲響。
她翻開箱子蓋,裡麵是一箱子的有零有整的碎玻璃:“展櫃那一片地方的碎玻璃都在這裡了。你閒著沒事可以當成是拚圖玩。我一下午就拚出來這一個,很費勁,不過還蠻有意思的。”
他又點了點頭,眼睛停在她的時間。
“手破了?”
他終於說話了,但聲音嘶啞得厲害,周黑雨愣了一愣。
“對啊,”她顯擺似的把包了創可貼的手指伸到他麵前,齜牙咧嘴地誇張道,“可疼可疼了。”
陳漠河抓起她的手腕,一歪頭,帶著水光的眼睛便被門外的光線照得黑白分明,定定地瞧著周黑雨。
周黑雨一愣,訕笑著把手縮回來,道:“好吧,也沒那麼疼,不過你要真有那個閒心拚這玩意兒,還是記得戴手套。”
“好。”
“對了,”周黑雨想起來,“你還沒看過我給你畫的校服。”
她又跑出去,不一會兒抱著校服來了。
她伸手想按開燈,卻摸索了半天,找不到開關在哪裡。陳漠河拉開了床頭一盞昏黃的台燈。
她把校服展開,在他眼前晃。
紅色如烈火燒滿了整個眼睛,赤炎簇擁之下是一隻白貓,皮毛被襯成發橙的紅。
“好看嗎?”
“好看。”
“滿意嗎?”
“滿意。”
她好像一隻小鳥,不斷把從外麵收集到的銀叉子、金項鏈得意洋洋地擺在他眼前,隻求他一展笑顏。
陳漠河笑了笑,可轉頭又斂起笑容。
周黑雨覺得他有些說不清的奇怪,但方才那股難受的勁應該過去了,問:“你沒忘記我們明天要去幫王長乘吧?”
“沒忘。”
周黑雨點點頭:“哦,那就好,那我們……”
陳漠河瞧著她,忽然問:“如果蘇臻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還會幫他們嗎?”
周黑雨撓頭:“蘇臻為什麼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說如果。”
周黑雨不甚在意地擺手道:“那就再說唄。”
陳漠河按下她搖得紛亂的手:“我在認真地問你。”
周黑雨手指動了動,這才正經思考起來,最後道:“那也要幫吧,一碼歸一碼,這件事和彆的事又不一樣。”
第二天,周日上午。
王長乘:“就是這裡?”
周黑雨確認:“就是這裡。”
周黑雨和王長乘站在一間雙層木屋前麵。
與其說是木屋,不妨說是設計精良的小彆墅,上一層是比底層稍小的閣樓,樓頂是三角屋頂。
四野平坦,全是青黃相接的稻苗,這片地方就這一棟建築。
木屋的門頭空空蕩蕩,顯然沒有名字,也不知道是乾什麼用的。
玻璃門半開著,裡麵靠著窗戶擺著一大一小兩幅油畫,或許是用作裝飾還是什麼。高大的落地窗,讓人一眼瞧到裡麵去,大白天還是燈火通明。
門前有幾節台階,周黑雨走上去往裡看,裡頭有些桌椅沙發盆栽。
一層似乎沒有人。
周黑雨湊到那幅畫的近前,蹲下來仔細端詳,隔著玻璃,鬆節油的味道似乎就衝入鼻腔。
“吱呀。”
玻璃門被人從裡麵推開了,周黑雨抬頭看去,先看到了一條落地的麻織裙子,緊接著是薄薄的羊絨坎肩,還有利落的及耳短發,和一副有點圓潤的白皙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