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書樓之上,風景更佳。
“哈哈哈…”
望著滿城燈火,長安王蕭慶元心情很是不錯,被太監攙扶著坐下,有些懷念道:“當初大宣初立,長安被金帳狼國焚毀近半,凋敝狼藉,幾十年才恢複元氣。”
“十年前彌勒作亂,又是一場大火,如今看來,顯然是恢複的不錯。”
周圍人紛紛拍起了馬屁。
“都是王爺寬仁。”
“長安在王爺治下,實乃百姓之幸。”
雖是恭維,但不少人也是真心。
大宣朝分封藩王,從一開始便是所在封邑城市為名,且有規矩,不得逾越。
比如長安王王府所有用度,都是根據地方賦稅,由宗人府考量,再向下分撥。
換句話說,地方上的貧富,直接與王府掛鉤,若弄得民不聊生,爵位也會被剝奪。
如今的長安王,乃當朝皇帝胞弟,來到地方後從不擾民,在陝州名聲很不錯。
隻是如今年邁體衰,很多事已力不從心。
聽得眾人馬屁,長安王毫不在意,搖頭道:“本王自知本事一般,能安安穩穩,不給陛下惹事就行了。”
“那日與智空禪師閒聊,深覺一動不如一靜,今後會安心養病,府裡的事,便交給世子處理。”
眾人麵麵相覷,連忙勸說。
當然,長安王隻是微微搖頭,懶得多說。
嶽法崇眼神一暗,有些無奈。
他知道,王爺這番話,是徹底絕了組建船隊的心思,要將權利交給世子,提前鍛煉。
或許,也感覺到了自己時日無多。
“父親…”
世子蕭宏啟嘴唇顫抖,眼中含淚,說不出話。
“上元佳節,哭什麼,晦氣…”
長安王笑罵了一句,隨後開口道:“世子,今年鼓王大會,各地豪傑彙聚,本王乏了,今後便由你給他們賜酒壯行吧。”
“孩兒遵命。”
世子蕭宏啟深深吸了口氣,接過太監們呈上的鼓槌,手臂一揮,敲向旁邊龍紋鼓。
咚咚咚!
伴著鼓聲,黎空青立刻上前,高呼道:“世子賜酒,為各鼓隊壯行!”
此刻長安喧囂,他聲音根本傳不出多遠,就連對麵院外的李衍等人,也聽不清楚。
當然,王府自然另有準備。
隨著他一聲呼喊,樓下王府侍衛立刻跟著高呼:“世子賜酒,為各鼓隊壯行!”
聲音很快傳到王府外。
那裡,早有騎士等待,聽到後立刻策馬而出,奔向長安城各個角落,同時高呼:“世子賜酒,為各鼓隊壯行!”
百姓聽到,隻是好奇今年為何換了人。
但城中有心人聽到,立刻知曉,今後長安王府的真正做主的,將成為世子蕭宏啟。
有人無所謂,也有人連聲哀歎。
他們籌劃許久的陝州商會,正式宣告破產,按世子的性子,肯定不會讓長安王府參與出海。
他們能做的,隻是抱緊李家大腿。
參加遊神的隊伍,雖分布在長安城各個方位,但身旁都早有王府安排的人手。
他們身旁,都有紅布纏繞的大黑酒壇。
這是王府私藏佳釀,都是上年頭的西鳳老酒,外麵尋常客棧,根本喝不到。
聽到傳令,王府小吏紛紛動手,拍開泥封,一人拿起舀酒的酒杓,另一人拿起旁邊高高摞著的陶碗。
鼓隊的漢子們,早已排好隊。
酒壇子雖大,但鼓隊各個都上百人,一人分得一碗後,壇子便空空蕩蕩。
“諸位,萬勝!”
鼓隊領頭者一聲大吼,將碗中酒水一飲而儘,隨後重重摔碎在地上。
“萬勝!”
其他人有模有樣,齊齊乾了,又將碗摔碎。
此為古軍禮,表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喝了壯行酒,眾人氣勢更旺。
咚咚咚!
此刻正好子時臨近,隨著三聲炮響,這次鼓王大會的重頭戲,夜間遊神會正式開始。
“兄弟們,起!”
“嘿吼!”
郭祿全一聲怒吼,漢子們頓時將神樓抬起。
他們喊著號子,鼓樂隨行,開始出發。
同樣興奮的,還有周圍百姓,年邁者微笑擺手,而年輕者,則歡呼聲不斷,全都手持香火,緊隨其後。
秦漢鼓韻本就雄壯,夜遊燈市,眾人相隨,讓他們有種隨軍出征的感受,興奮不已。
上古之時,有巫儺獸儛,百姓炬火夜行,驅逐瘟疫邪祟。
雖巫已沒落,但至今很多法事與民俗,都能看到其影子。
漸漸的,後方跟隨的百姓越來越多。
此刻從長安城上空觀望,就能看到二十四條火龍,從四麵八方出發,向著朱雀大街彙聚。
“嗷~~”
百姓手舞香火,鬼哭狼嚎。
但此時沒人笑話,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氛圍中。
郭祿全等抬神樓的漢子,白天已累了一場,但現在,他們似乎已忘記疲憊,雙目圓瞪,目紅麵赤,喊著口號前行。
龐大的神樓,亦是起起伏伏。
秦漢鼓樂團也鳴鼓助威,更添聲勢。
至於李衍,則隨意拍擊。
並非他偷懶,而是要留著餘力,應對意外。
轟隆隆!
剛出道政坊,前方便有轟鳴聲響起。
卻是晉州隊伍,戰車拉巨鼓,氣勢如虹,一路前衝,身後跟著大量百姓,香火如龍。
正如萬掌櫃預料,他們選擇了先發。
當即,就有些好事年輕人脫離,跟著晉州戰鼓車後狂奔。
李衍等人也不在意,繼續前行,終於在東市附近,遇到了榆林的隊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