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拙的爺爺是當地的廟祝,從小聽他講述因果輪回善惡有報的民間故事。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古人迷信是認為神明無處不在,對世人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不管高低貴賤,世人若是遇到不公平的事情,神明會伸出援手,幫助討回公道。
這樣的認知早已刻進印拙簡單的腦袋裡,如今竟然聽到有所謂神明袒護村民作惡,他忍不住氣血上湧,朝地上啐了一口:“狗屁神明!”
許不辭問道:“你知道他們供奉的是什麼嗎?”
阿霞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叫什麼鳶娘娘,好像是在後山。因為他們每年都會到那裡舉行村祭儀式。我來的時間短,沒有參加過。”說著,她指著腳踝的紋身,“這個紋身也是我被打暈期間弄上的。”
“哦。”許不辭沒忘記遊戲的任務,問道,“最近村裡有沒有女人帶著孩子過來?”
阿霞搖了搖頭:“我沒聽說,拐進來女人在村裡不是秘密,甚至大家都會互相監視。”
見許不辭沉默不語,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你們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當...”
“我們儘量!”許不辭伸手攔住印拙脫口而出的大話,“但我們要去後山看看那個祭壇,你能不能幫我們躲過這些人。”
因為許不辭的話,阿霞臉上出現短暫的欣喜之色,但聽到最後,眼眸微微淡下去。逃跑,抓回,毒打,反反複複,她好像被馴服的牲口,不敢將手伸出圈養的牢籠。
她害怕,害怕自己堵上性命,依舊跑不出這個村子。
“我們若不能打破那個東西的庇佑,隻會被發現,然後被殺死。所以,我們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拚了命也會想出辦法。這樣說,你會不會更安心。”
許不辭目光堅定地看著阿霞,與其讓她相信頭腦發熱的善心,不如相信這是雙方壓上性命不容有失的利益交換。
阿霞咬咬牙:“好!”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阿霞推來獨輪的手推車,上麵放著兩個滿是汙垢的大桶,她輕敲柴房門,小聲地說道:“快,你們出來!”
兩人剛出門,就聞到刺鼻的臭氣,印拙堵上鼻子:“這是什麼,好臭呀!”
阿霞略微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隻能想到這個辦法,把你們裝進泔水桶裡。”看印拙眉頭擰成一團,她趕緊補充,“我已經把裡麵刷乾淨啦!你們最好快點,趁著村民還沒起來。”
許不辭不做猶豫,翻身進入泔水桶。印拙也憋了口氣跳進去。塑料桶的容量不是很大,一米八三的印拙蜷著腿縮成一團,頭抵住膝蓋,才勉強沒有漏出來。
阿霞剛要蓋上蓋子,突然從裡屋傳來刻薄的叫嚷:“阿霞,怎麼這麼早就去倒泔水?飯做了嗎?”
阿霞嚇得手一哆嗦,蓋子滾落到地上,結結巴巴地道:“婆婆,我做好了。煮了雞蛋熬了小米粥。”
“來這一年,就隻會這些!”看到阿霞手忙腳亂蹲在地上撿桶蓋的狼狽模樣,婆婆更加生氣,“我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公婆可難伺候了,天天讓我四點起來為全家人準備早飯,你比起我當年真是懶太多了!”
外麵還在喋喋不休的嘮叨著,許不辭卻發出一聲冷笑:這就是所謂的多年媳婦熬成婆嗎?當曾經被壓迫的人獲得生殺予奪的權利,無論是出於補償心理還是控製欲,都想要後來者品嘗自己受到痛苦的千倍萬倍。
阿霞將蓋子蓋上,推起推車往外走,但兩個大男人的負重使車子推起來相當吃力,她手把著木杆,手臂的青筋都往外突,雙腿扭扭歪歪,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地上。路上好幾次滾輪磕到凸起的石頭,她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沒讓車子掀翻。
時間尚早,路上沒遇到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