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看著黑發的獵鬼人仍在地麵上注視著他,額前的白發被微風拂動。風?無限城裡怎麼會有風!?
戰栗的殺機猛然在頸邊炸裂,漆黑的獵手在最後一刻爆發了濃烈的殺意。
累的瞳孔猛縮,原本對準地麵的漩渦巨網被它拉到身前,迎上了同樣由刀光織就的獵網。
這不可能!人類的身體怎麼可能做到如此快速的移動!?簡直就如同分身之術一樣......等等,地上的那個難道是!?
“殘像嗎!?”
累一改方才悠哉的模樣,終於認真了起來。
不破留在原地的確實是一副殘像。他平日裡極少使用影之呼吸的三之型·殘照影,這一招式充分發揮了他的個人特色,極快且極具特點的移動方式讓不破能夠在行進間留下虛像迷惑敵人的視線。這一招也是遇強則強,實力更為強大的家夥看得越清楚,被迷惑的幾率也就越大。
不破的刀刃切開了血色的絲線,沒有絲毫的頓挫感。
受到主人日日精心養護的日輪刀此刻同樣露出了鋒利的獠牙,死死咬向惡鬼的脖頸。
不死川實彌隻覺得身旁的人像風一樣吹走了,眨眼間便出現在了半空中,漫天散落著被切碎的紅色絲線,背對著天井高處微弱的亮光,對戰中的兩個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他突然感覺脖子上有點癢,抬手胡亂蹭了兩下,未曾想摸到了什麼蟲子一樣的東西,驚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被他扔到地上的是一隻白色的小蜘蛛。
“蜘蛛?”白色的啊,太少見了。不死川實彌抬腳踩碎了這隻蜘蛛,然後他看見了旁邊的地麵上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爬滿了白色的蜘蛛。
“!?什麼玩意兒!?”
那些蜘蛛們似乎都在向他這邊圍攏,不死川實彌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邊向身後蜘蛛較少的地方退去,一邊反手握刀,用刀尖挨個戳死試圖爬到腿上的蜘蛛。可是蜘蛛的數量越堆越多,最後他乾脆直接蹦起來用腳踩。
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不死川實彌抬頭去看,卻被迎麵掉下來的小蜘蛛們糊了一臉。突然他臉色一變,提起刀就像自己左手上方看似空無一物的地方砍去。
就在剛才的某個瞬間,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拉住了他的手。
半空中,累發覺自己的絲線在硬度上居然輸給了不破的日輪刀,不容它升起任何被冒犯的怒意,那柄本不該如此堅硬的日輪刀就已抵上了它的脖子。這還是它成為鬼之後第一次如此貼近死亡。
血珠從蒼白的脖頸上冒出的刹那,累手腕翻轉,雙手的手心猛然吐出無數綿軟緊密的絲線,將不破吞進了線球當中。
球體幾乎瞬間成型,不破在空中無處借力,也就沒辦法躲開。累為了防止他踩著絲線在空中移動,在不破靠近的時候就已撤走了大部分,唯獨剩了它腳下踩的那根。
陰暗逼仄的空間內,不破用刀捅了捅球壁。
是與剛才那種紅色的硬線完全不同的種類,柔軟得過分,似乎厚度也超乎想象。鋒利的日輪刀捅在球壁上,頂出了讓累看得心驚膽戰的弧度,內裡卻隻堪堪切開了幾層。
球麵上的弧度消失了。幾息後,球麵被頂出一個更加恐怖的形狀,外側幾乎被撐出了一個多餘的三角形。
這本來是累分給“姐姐”的能力。
它的“姐姐”會耍些小聰明,但也勉強算是一個合格的“姐姐”,有在努力保護它們的家。
影襲也不行嗎......不破散去周身的影子,在黑暗中又摸了摸球壁。指尖傳來濕漉漉的觸感,他將球壁上滲出的液體放至鼻尖聞了聞。
果然,這個鬼的能力包括毒。
累分出一部分精力看了看被留在地麵上的人類小孩。對方的身體已經扭曲到了極限,被它放出去的小蜘蛛們逐漸爬上了不死川實彌的身體,將絲線黏在了他的身上。
“可惡!死蜘蛛從老子身上滾下去!!”僅剩的能夠活動的右手手肘忽然一沉,跳到手背上的蜘蛛將絲線連上不死川實彌的右手。
累收回了視線,開始集中精力不斷地利用雙手吐出的絲線給球繭增加厚度。球繭內生成能夠溶解一切的毒液需要時間,它必須保證球繭在那之前不會被獵鬼人捅開。
違背人體關節行動規律的力量撕扯著不死川實彌的身體,然而哪怕手腕被扭曲了將近九十度,他也沒有放開手中的刀。
“呼、呼......”不死川實彌的呼吸粗重了起來。不僅是因為疼痛,那些絲線開始纏繞著他的脖子,緩慢將他從地麵上拉了起來。
絲線的操縱者不是累,而是數以萬計的小蜘蛛們,它們無法達到累親自操縱時能夠控製的力量,沒辦法直接掰斷不死川實彌的骨頭,隻能將他吊起來,試圖勒死他。
脖子上傳來的窒息感讓不死川實彌漲紅了臉,眼角處的毛細血管爆裂,鮮紅的血絲瞬間填滿了眼白。
“嗬、嗬呼......”
旁的聲音逐漸遠去,隻有他自己的心跳聲如雷貫耳。
咚咚,咚咚。
他感覺到有風拍打在他因充血滾燙的臉頰上,有什麼東西掃來掃去,讓他想起小時候玄彌趁他睡覺用狗尾草撩撥他的鼻子。
不死川實彌死命睜開眼,他的視野裡忽明忽暗,也許是過了很久他才終於意識到,是無量。
不破的那隻烏鴉。
無量用它的喙啄著趴在不死川實彌身上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