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他們的話。”
“就直接聯係這個通訊號吧。”
將這幾句話發送過去以後,路馳歡估摸著梵星應當沒有那麼快就看到,於是他便是打算找個地方坐下休息,然後才走了兩步。
他的通訊器瞬間亮起。
有通訊號急切而又匆忙地打了電話過來,而這距離路馳歡發送信息過去尚且還不到半分鐘。
這通訊號太眼熟了。
肯定是梵星。
也不知道梵星是不是主動在他自己的通訊器上安裝了什麼小程序,這小程序估計會主動過濾垃圾信息以及騷擾電話,然後重點標記與雲青有關的訊息、並且稟告給對方。
所以。
他才反應得這麼快。
路馳歡估摸著梵星現如今應當是心急如焚,他也並沒有故意折磨梵星的想法,於是迅速點擊了下屏幕,接通了通訊器上打來的電話。
這之後。
他又迅速將對話模式調整成為了全息投影模式,方便對方可以順利看見他這邊的場景。
“你想對雲青他們——”
對方的梵星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長得很凶的樣子,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好似在看狗。
這會兒他緊擰著眉頭。
似乎是把路馳歡剛才發送的那幾句話當成了威脅。
因而路馳歡這會兒剛一接通通訊號,梵星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頗有幾分凶戾暴躁地壓著嗓音開口,看起來就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般。
仿佛下一刻——
就能把他認定敵人的喉嚨咬斷。
隻不過在看見屏幕那邊、正半蹲在大型殺傷性機器麵前開展修理工作的雲青以及枝書以後。
他又意識到……
情況與他想象的似乎是有所不同,他的愛人並沒有受到脅迫。
也並沒有生命危險。
於是。
梵星話說到一半時就停了下來,他掐著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要冷靜地思考下眼前的情況。
然後尋求最優解。
但是……
好像不行。
一看到雲青,他的理智早已經是拋到了九霄雲外,壓根分不出心思來想其他的事情。
這會兒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黏在雲青麵容上大約好幾分鐘的時間,眼眸中那久彆重逢的驚喜以及激動渴望好似能化成實質。
“咳。”
路馳歡發出了點動靜來。
雖說他並不是很想打斷梵星,但是現如今幽靈星盜團戰場上的情況可謂是十萬火急、半點也耽誤不得,因此他單刀直入般地開口道:
“梵星大師。”
“聽說你是宇宙中最頂級的機械師,現下我們幽靈星盜團基地的一台大型機器出了點問題,所以我代表幽靈星盜團的首領,誠意邀請你加入我們的修理工作組進行指導。”
“希望你可以為我們提供些建議,從而修好這台機器。”
“價錢方便都好談。”
聽見這話梵星條件反射地就要說出幾句刻薄的話來。
然而。
路馳歡卻是伸手調整了下鏡頭,然後靠近了雲青以及枝書他們,“目前我們修理工作組的成員隻有兩位,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
“這是雲青修理師。”
“這位則是枝書,他也是雲青修理師的孩子。”
聽見這話。
原本正在用貪婪目光注視著雲青的梵星猝然抬起頭來。
他那雙眼睛裡尚且還有始料未及的錯愕以及驚詫,就好似這青天白日裡有一道閃電直接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讓他腦海中幾乎空白一片。
原本他以為所謂的孩子隻不過是眼前幽靈星盜團的首領為了吊他胃口、所以信口胡謅的。
然而。
眼前的雲青卻並未反駁這番話,甚至兩人處理那台壞掉的機器時、他對那個年輕人很是關心。
這個時候梵星才發現——
對方的眉眼仔細看的確很像雲青。
這…怎麼可能。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梵星怔怔地看向雲青以及枝書他們所在的地方,他的喉結滾了又滾,然而喉嚨處好似是堵了一團棉花,以至於他停頓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片刻以後。
他才是捂著自己泛紅的眼角,發出了聲如同困獸般的微弱哽咽。
事實上。
梵星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
倒不是懷疑枝書的身份,隻是他不覺得一天之內同時找到愛人以及孩子的好事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這些年沒有雲青的日子裡,他過得如同行屍走肉,把自己當做罪人。
一刻不停地在贖罪。
所以老天爺怎麼會垂憐他這個曾經犯下大錯的罪人呢。
而彆看雲青似乎正在專心致誌地處理那台大型機器上的故障,但實際上他的心神早已經是在不知不覺間飄到梵星的身上了。
這會兒聽見梵星發出的那聲哽咽以後,他的手顫抖了幾下。
然後又深吸了口氣。
他向來都無法對梵星置之不理,因此現下抿著唇角沉默了兩分鐘以後,才是扭頭看向梵星的全息投影,然後用不太溫和的聲音說道:
“在遲疑什麼。”
“是覺得我們的實力太差,不配讓你這個頂尖機械師指導麼。”
原本。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但是興許是他的病還沒有完全痊愈,所以在麵對梵星的時候、總是會口不擇言地說出些不好聽的話來。
“不是!”
梵星急忙反駁。
他抬起手抹了下自己的臉,那聲線聽起來好似有點沙啞,“我隻是沒有想到能再見到你,甚至孩子也找了回來,所以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不是看不起你們的意思。”
彆看梵星恃才傲物。
但是在雲青麵前他卻好似矮了一截似的,說話時小心翼翼,生怕有哪一句惹了雲青不高興。
雲青眼神略微觸動。
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又是逃避般地移走了目光,“行了,首領這次請你來、隻是想讓你幫我們修理下機器而已,那些以前的舊事先放在一邊吧,暫時不要提了。”
聽見這話。
梵星也不覺得氣餒。
現在的情況與從前的相比,已然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他已然是等了十幾年的時間。
有足夠的耐心。
因此也不介意守候在雲青的身邊繼續等下去,更何況雲青對他的態度已然是慢慢地軟化,他相信終有一日自己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會兒他詢問了下眼前這台大型機器的性能以及故障點。
然後加入了討論。
枝書很早之前就從路馳歡那裡得知了雲青與梵星之間發生的事情,說實話他並不恨梵星。
在他看來。
梵星在整件事情裡錯得並不是那麼離譜。
當初對方不肯離開那一方勢力,也不過是想給自己以及雲青更好的生活,不願再被其他人追殺而已,枝書對此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至於後續發生的種種。
真要責怪的話,也隻能怪罪那方勢力下鬥得幾乎是水火難容的兩兄弟以及把他偷走的手下。
而且這麼些年過去了。
梵星幾乎是妻離子散,即便是懲罰他的話也足夠了。
所以這會兒枝書主動給梵星打了個招呼,然後適當地插在兩人之間說話,當他們的調和劑。
而梵星不愧他的天才機械師之名,僅僅隻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就已經與枝書、雲青他們商量出了修理機器的方法,並且付諸於實踐。
一時之間。
切割機器造成的火花以及敲敲打打的聲音相映成輝。
路馳歡托著自己的下頜。
看著枝書與雲青他們忙忙碌碌的動作,目光漸漸出神,也因此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腰上掛著鑰匙扣、眼睛的位置突然閃爍了下。
好似在預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