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天傍晚時分,明珠都會過來看她,順便給她帶些吃食。
在這種時候,任何的語言都無比貧瘠,她能做的隻有默默陪伴。
又隔了一天,明珠過來時將幾張錢拿給楚葉。
“這是主任讓我拿給你的,說是補償的三個月工資,一共一百三十八塊錢,給了你一百四,你數數。”
楚葉眸色不動,“你拿著吧,本來我就欠你的錢。”
“你說什麼呢,我都說了你欠我的那些不重要。”明珠起身,強硬地把錢塞進楚葉手中。
“你也不能總是這樣,你最近這個樣子,我看了心裡都難受的不行,要不我去跟懷遠說一下,看他能不能在糧站給你找一份工作,你先乾著。”
“就是他工作是在咱們那個鎮上,你回去怕是離家裡要近些。”
楚葉神色不變,輕輕搖了搖頭。
“唉,那你要怎麼辦呢?”明珠似是自言自語,她問出這話,原也不指望有回答。
楚葉也確實沒有做聲,她也在想,自己該去做什麼呢?
上輩子的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村婦,每天的日常生活不過添柴燒火,洗衣做飯,偏偏攤上了個敗絮其內的丈夫,還有婆家無言的磋磨。
她一輩子如此短暫,生在大山,長在大山,嫁在大山,她的雙腳走過最遠的路,也不過是去鎮上,想著討回自己的兒子。
她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每天守著一畝三分地,等著春播種,盼著秋收獲,熬過夏炎炎,待過冬寒天,她唯一能接觸外界的消息,除了鄰裡街坊那些人的八卦,就是門口喇叭傳遞的國內外大事件。
七七年恢複高考。
七八年改革開放。
七九年中美建交。
八零年建立經濟特區。
……
……
外麵的世界風雲變化,就連一同種地的嬸子都說,未來的日子將會越來越好,說不定有一天,他們不種地都能過得很好。
那時候她想,農村人祖祖輩輩都是靠種地吃飯,靠老天爺賞飯,如果真的不種地了,那他們這些莊稼人還能做什麼?
又能去哪裡生活?
原本模糊的前世記憶潮水般將她淹沒,那些刻意遺忘的樁樁件件又清晰地浮現腦海。
她想起在地裡乾活時,彆人閒聊提起誰家的兒子女兒有出息,讀了個高中出來國家就給分配了工作。
還有那誰家的混小子,原本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後來扒著火車去了南方,瞎貓碰上死耗子進廠打工,沒幾年容光煥發回來,成了村裡的萬元戶。
他們口中的八卦總是離奇又靠譜,但凡問起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