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被侵染?”祝遙梔吃了一驚,“難道是因為昨天那些湧入菱鎮的孽物?”
“應該是,但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曲漣深吸了一口氣,“以往隻要不被孽物傷及丹田紫府,靈修就不會被侵染,而且
昨天泊川也給每個受傷的修士治療過。”
祝遙梔皺眉,“問題應該出在那些孽物身上。不知道曲姐姐有沒有留意到,昨天那些孽物,總是越來越難殺。砍死了一隻後,從它屍體上新長出來的,就能躲開我相同的劍招它們學得,很快。”
“是這樣的,這些孽物一刻不停地演變,也許已經演化出了新的手段,能夠不知不覺地把靈修同化成孽物。”曲漣看向走廊儘頭的天空,她知道,隔著水霧,是幽藍的萬千群山。
她輕歎著感慨:“一開始,我們都以為,隻是一些隕落的星辰。不曾想過,怪物的血肉會和群星一起纏繞下墜。”
“沒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祝遙梔說。
不然呢,總得過活下去,還能紫砂咋的。
“是,天無絕人之路。”曲漣囑咐她,“總之,接下來萬事小心,若無要事,就不要出琉璃塔了。”
“好,謝謝曲姐姐提醒。”祝遙梔乖巧點頭。
這時,回廊下忽然傳來一聲驚叫:“井水!井水裡有怪物!”
祝遙梔和曲漣立刻縱身躍下回廊。
之前洛音長老將琉璃塔安置在一座廢棄的佛寺裡,回廊下的庭院花木清幽,中間還有一口石井。
但沒想到,會有孽物順著這口井爬上來。
曲漣動作很快,抽刀連斬就將孽物殺死。
但那座石井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紫紅色的黏稠井水湧上來,泡在水裡的孽物快速膨脹,抽出扭曲肢體,有些已經扇動翅羽飛到空中。
祝遙梔召出木劍,利落地把一隻孽物的顱腔斬了下來,但沒想到它蟲子一樣的下身還能嘶鳴著朝她撲過來。
幾個木偶少女忽然從天而降,織花大袖中彈出利刃,很快就把這群孽物切成碎片。
那些精致又美麗的木偶少女身上纏繞絲絲紅線,紅線另一端纏繞在一雙白如凝脂的手上。
祝遙梔被這些木偶護在身後,她順著紅線看過去,隻見一名柔美溫婉的女子緩步而來,一身霞姿月韻,雲青外裳雪粉煙羅長裙,讓人想起江南的碧水桃花。
“諸位莫慌。”女子溫聲安撫,隨手扔出了一個木匣。
這個小木匣彈開匣蓋,機關錯動聲響起,匣中滑出一把數十尺長的巨劍,直直貫入水井中,
將那口井封死,那些孽物也被劍上的靈力鎮壓。
曲漣向女子行禮,“洛音長老。”
祝遙梔也跟著行了一禮,原來這就是洛音長老墨天音。
“不必多禮,諸位辛苦了。”墨天音看著一身柔骨,笑起來更如柳絮春雨,一絲絲浸潤人心。
她說:“各位道友當初是為了封印邪神才來榴花汀,本就是大義之舉,我定傾儘全力,護諸位無虞。”
一眾修士聞言,都很是感激。
“多謝洛音長老!”
“仙盟不愧為修真界之首!”
“有洛音長老在,相信我們定能共渡難關!”
墨天音微笑著頷首,“我還需去往琉璃塔各處查看是否有孽物闖入,就先失陪了,各位道友若是需要幫助,可告知我的侍女,不必客氣。”
那些木偶少女也跟著她離開了。
祝遙梔聽見那些修士在低聲議論:
“洛音長老果真如同傳聞所說一樣溫柔慈悲,當初來榴花汀管事的是另一位仙盟長老,洛音長老完全是出於好心才來救我們的。”
“是啊,人家如此儘心儘力,也不求回報。”
“你們說,連井水都被侵染了,這裡的水和食物,我可不敢碰了,要不了多久,估計連這一草一木都”
“看來明晚不得不去禁地了,這些孽物可以順著水井爬上來,那就說明現在地下全是這些東西,要是趁我修煉時爬上來咬死我,才叫死不瞑目呢。”
曲漣也說:“明天入夜,我和師弟就帶著追魔鈴去禁地。”
祝遙梔沉默了一下,才問:“殺死邪神,就能除掉榴花汀的所有孽物嗎?”
“當然不是,”曲漣搖了搖頭,“但如果邪神受傷或者死亡,這裡的所有生機都會被獻給邪神,再沒有多餘的養分供給孽物生長,甚至這些孽物都會淪為食物,那樣我們就能撕開孽物的包圍,離開榴花汀。”
祝遙梔頓了一下才說:“.確實是唯一的生路。”
“嗯,好好休息,”曲漣牽起她的袖角晃了晃,“明晚才能逃出生天。”
祝遙梔點點頭,“曲姐姐也好好休息。”
菱鎮由於昨日那場災難,有一半的街巷屋舍都被啃食得隻剩一片廢墟。
朱樓崩裂,最高處站
著一名少年,玄色衣角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李眉砂緩緩睜開雙眼,隔著水霧看向群怪身後的那輪朝陽。
這一次他不用去浸冰水消欲,但他手心裡多了一樣東西——一個由紅繩和珠串編織的繩結,綴著的鈴鐺清聲作響。
燈火,人群,少女唇角綻出的笑意.模糊不清的記憶閃過識海,他想抓住,卻無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繩結。
顯然,和上次的發帶一樣,這個繩結也來自於夢中那名少女。
他垂眸細細觀察,紅色的繩結編得並不仔細,也不怎麼對稱,估計編它的人要麼手生,要麼心不在焉。
李眉砂憑欄俯瞰,穿過菱鎮的河流蜿蜒而下,邊緣的水霧截停了一些燈盞,燈芯沉了下去,各種樣式的燈紙蓮花一樣漂浮著。
他想起夢中的燈火,於是縱身躍下。
少年氣勢凜凜,把河邊一名男子嚇得夠嗆。
“這位公子是練家子?好利落的身手。”男子說。
李眉砂並沒有看他,隻是垂眸看著水中殘留的燈盞。
男子見他不搭理自己,訕訕一笑,又看到少年手中拿著的繩結,就說:“哎,這不是姻緣結嘛,公子怎麼沒在昨晚送給心上人?”
“姻緣結?”李眉砂轉頭瞥了男子一眼,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繩結,“你是說這個?”
“是,”男子見他搭理自己,不由得絮絮叨叨地說起來,殷勤介紹了水燈節還有送姻緣結等相關事宜,“一般都是男子親手編姻緣結送給心上人,如果對方有意就會收下。我昨晚把姻緣結送給蓉兒,見她收下,就連夜寫了聘書,高興得都睡不著覺.”
李眉砂問:“那如果反過來,是女子編了姻緣結送給男子?”
“啊?”男子怔了一下,“哪有女子給男子送姻緣結的?難道是要你入贅的意思嗎?”
李眉砂:“.”
少年身上的氣息越發危險了起來,男子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片刻後李眉砂像是反應過來,抓住了另一個重點,“你剛才是說,姻緣結是送給心上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