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心中一凜,趴在地上跪著,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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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醫施針的時候,並沒有避開柳夕年。
他小心翼翼地將每一根針都燙熱消毒,細致地紮入李意清的皮膚。
一共十七根針。
期間李意清的指尖微顫,柳夕年心中一陣激動。
可是床上的李意清依然平靜。
方太醫心沉了下去。
這一趟出去,怕是會被順成帝的遷怒碾得粉碎。
可是他身為醫者,但凡一線生機,必然要做出嘗試。
他雖然遺憾,卻並不後悔。
方太醫出去後,實在沒有勇氣看向順成帝期待的目光,重重跪了下去。
“微臣學術不精,沒能……”
他話音未落,屏風後忽然傳出柳夕年驚喜的呼聲。
“意清,你醒了。”
“你可算醒了。”
聽到動靜的順成帝顧不得聽方太醫的請罪,急急衝了進去。
趴跪在地上的王太醫身子一歪,麵如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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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清睜開眼後,看見順成帝站在自己身邊,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父皇,你怎麼來了?”
順成帝看她醒了,心中的一塊巨石落地。
他並不直接承認是自己關心李意清,而是拿皇後做筏子。
“你母後擔心得緊。新歲事忙,朕代她來走一趟。”
李意清有些愧疚,“讓父皇和母後擔憂,是意清不對。”
順成帝伸手摸了摸李意清的腦袋,溫聲道:“你醒了,比什麼都好。”
見到李意清已經蘇醒,他不再憂愁。
他身為一國之君,能分給自己女兒的關心,隻有這兩個時辰。
“既然你已經醒了,朕便回太和殿批折子去了,”順成帝臨走前,回頭朝李意清道,“我已經吩咐了菜蔬房,以後新鮮菜蔬,先緊著公主府供應。”
說完,不再多留,轉身離開了公主府。
像是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就放心不下,舍不得離開。
李意清眼底酸澀。
順成帝來去匆匆,一身霜意未散,便又要埋頭朝政。
柳夕年目睹了全程,對李意清道:“陛下很關心你。”
李意清壓製住泛酸的鼻尖,輕聲道:“我知道。”
她平複了心情,問身邊坐著的柳夕年道:“我昏迷了幾日?”
“正月初六,”柳夕年道,“你已經昏了三天三夜。今日官員休沐結束,駙馬已經去戶部當值了。”
李意清微微頷首。
今日恢複上朝,點出這件事,想來過不了多久,對元府的處罰就會批下來。
畢竟元昇的那些混賬事,可都是實打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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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元辭章回來時,外麵的地上已經結了一層霜。
他今日去當值,連帶著昔日尚且好說話的同僚都變得陰陽怪氣。
有人還顧及著公主殿下,微微扯了扯那人的袖袍。
那人渾然不懼,“元家做錯了事,我說兩句還說不得?關是元侍中在城南這些日子的花銷,焉知沒有民脂民膏?”
說完,還有些不解氣,繼續道:“那麼一大筆銀子,元侍中眼也不眨就出了,元府還真是闊氣。”
元辭章置若罔聞。
時辰一到,他便起身回了一趟相府,安撫住相府惴惴不安的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