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香扶著祝熙語坐到了田埂邊,“怎麼一個個都是咬牙不肯喊疼的性子。”她輕輕點了點祝熙語的額頭,小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實誠,你每天到地裡來量力做些就行了。年底補工分對鄉裡的人難,但對你又不是,傻氣得很。”
祝熙語對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為不要緊。我不會了,嬸嬸。”聲音乖巧得很,精致的五官因為失了血色顯得像個瓷瓶般脆弱,偏表情乖順極了。要是王元香認識尹聰,就能有人替她說清她此時的心情,心裡那叫一個又軟又甜,隻恨不得再多疼疼麵前的人兒才好。
王元香彎著臂,用袖子幫著擦了擦祝熙語額間的汗水,“乾這活要喝點甜水,你喝點嬸兒的吧。”祝熙語懂她的意思,她在書上見過,她這叫低血糖,確實要補充糖分。她自己的水壺裡是白開水,她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在這土地間著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
“允兒,把五嬸的壺給嬸拿來一下。”祝熙語順著看過去,是早上那個姑娘。隻見她在田埂間輕快地穿梭著,一邊是嫩綠的秧苗,一邊是在風裡泛起微波的水麵,襯得她更像是山間的精靈了。
“來啦,五娘。”聲音清脆像鶯啼。
少女很快就到了祝熙語這處,她把水壺遞給王元香,自己直接蹲了下來,“你就是韓峰哥和青陽嘴裡的首都姑娘嗎?”
“去,什麼首都姑娘。人家有名字,叫祝熙語。”王元香笑罵道,擰開水壺遞過來,見祝熙語打量了好幾眼壺身上的圖案。解釋道:“這是韓宥給家裡的,上麵的是陸軍徽印。他在部隊當兵,就是這調皮蛋的親二哥。”她親昵地點了點少女的發,“她叫韓允,是你韓峰哥大叔家的,比你大一歲。”
祝熙語喝著水,正在腦海裡理這段話。就看見韓允嘟起了嘴,“五娘,您怎麼能這樣介紹我的二哥?!什麼當兵的,二十七歲的、陸軍川省軍區一師部一團的、副團長,您應該這樣說才對。”
王元香差點被這妮子逗得笑暈在田裡,“好好,副團長的妹妹,你替五娘陪著妹妹行不,五娘去插秧。”
韓允一臉矜持地點頭,“好吧。”
祝熙語也笑了,覺得韓允真是可愛,和蕭可一樣的活潑可愛,但是是另一種格外討人喜歡的可愛。
不過,韓五叔這個侄子倒是真的年少有為呢。二十七歲的副團長,這在整個部隊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沒見有背景的侯政謙在部隊呆了八年也隻是副營長嗎?副營長和團長之間聽著隻差了營長一級,卻完全無法同日而語,從營到團是一個可以卡住許多營長脖子一輩子的大坎。想到侯政謙,祝熙語覺得自己的心情都變差了。
“你有小名嗎?”韓允盯著祝熙語從側麵看起來格外長密的睫毛,很想上手碰碰。
聽到這個問題,祝熙語的呼吸都停了一下,她轉過頭,“可以叫我小語或者熙語。”原諒她實在無法對著這樣一張臉、這樣可愛的一個姑娘叫出姐姐兩個字。
“那我就叫你熙語吧!”她望了一圈周圍的田,短暫履行了一下自己的職責,又繼續認真瞧祝熙語。這次是正麵,於是她的視線自然而然就被祝熙語若隱若現的小梨渦吸引走了,她飛快地戳了一下,祝熙語差點嗆到,這樣的姑娘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明明是有點冒犯的動作,但你看她一臉竊喜又癟著嘴努力擠梨渦的模樣,隻會覺得實在是可愛靈動。
韓允對著水麵努力半天,確認自己再努力也得不到梨渦後蔫了。但轉瞬她又精神了起來,“你是五三年生的嗎?哪日生的?”
祝熙語想起和她麵部輪廓非常相似的她的堂弟韓青陽,沒忍住笑了,“我是四月初九出生的。”兩姐弟問這句話的表情也很像。
“我是五二年九月十九生的,五娘怎麼算的呀,我隻大你半歲而已!”她嘟著嘴,“你也彆叫我姐了,我小名允兒,咱們就當朋友相處好不好。”
祝熙語無有不應。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韓峰抬著一個巨大的裝滿秧苗的筐子從這裡路過,笑得靦腆,“五妹,熙語。”兩人也笑著回,“韓峰哥,三哥。”
等韓峰走遠,祝熙語盯著他像座小山一樣健碩的身材,想起他和韓青陽如出一轍的清俊臉龐。回頭看看韓允,三兄妹的麵部線條幾乎一模一樣。她難得有些好奇,“你家和韓二叔他們是親兄弟嗎?”書記家和隊長家是堂兄弟,祝熙語還記得。
韓允一邊到處張望監工,一邊回答,“不呀。我們四家小輩的爺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