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怕是不知,打杜奶媽去種地後,姐兒屋裡媽媽的位子就一直空著,我聽說娘子有意要給姐兒一個媽媽,填了那位子。
不曉得是哪個媽媽,要是對方和善厚道,那便還有咱們娘幾個的好日子過,要是對方是個……怕是不能再這樣湊在一塊吃酒。”
孫婆子說罷,端起盞子佯裝吃酒,用袖子掩著悄悄地抬眼打量屋裡眾人的神色。
梁堇垂下了眼,沒有和孫婆子的目光對上。
“咱都是姐兒身邊的老人,尤其是孫婆婆你,她一個後來的,來了咱這我秋葵也不聽她的使喚,要聽也該聽孫婆子你的,論資曆院裡屋裡的誰能比得上你。”
秋葵多吃了兩盞酒,大著舌頭說話,下麵有丫頭附和,就連賴嫂子也說了和秋葵差不多的話,不過沒有她那麽直白,倒也是站孫婆子這邊的意思。
梁堇雖未抬眼,但耳中聽著這幾人的話,孫婆子認乾女兒擺的兩桌席,把人都請來,是為了摸清這些丫頭媳婦哪些和她一條心,哪些不一心卻能站她這邊。
孫婆子把人都在心裡記了下來,想趁那個媽媽沒來之前,把和自個一條心的丫頭調換到好差事上。
像今日沒來的那個丫頭,也不給她送禮錢,這是不把她孫婆子當回事,不給她臉麵的丫頭,教她說,也甭留在院裡了。
孫婆子屋裡的酒席吃到戌時,豐兒途中被她嫂子喊回了家中,回去的路上,隻有梁堇
和香豆倆人。
“二姐,方才在屋裡,你撞我胳膊暗示我附和她們作甚?娘子給姐兒媽媽又不礙咱的事,孫婆子想和那媽媽爭勸,咱是小丫頭何故去摻和。”香豆一麵挑著紙燈籠看路,一麵說道。
“你不附和就相當於把她給得罪了,新媽媽還沒來,孫婆子正得勢。”香豆和她不一樣,梁堇不表態,孫婆子也奈何不了她,因為她不在院裡做事。
半個月後,榮姐院裡的丫頭大調了差事,香豆才後知後覺,慶幸那日聽了二姐的暗示,附和話的丫頭得了好差,沒有附和的得了下差。
香豆原來的差事不算差,孫婆子沒動她,還教她乾著之前的差,不要小瞧院裡的差事,雖然做的都是粗活,但粗活和粗活不一樣。
下等粗活,不僅要給大丫頭們端洗腳水,替她們漿洗鞋襪,就連馬桶有時都要替她們刷,因為她們嫌楊婆子刷的不潔淨。
香豆和二姐常在一起頑,關係本來就好,此時心中對二姐多了一份感激,倆人也越發的好了。
……
季姐的嫁妝,吳老太出了三十貫,吳老太爺和薛小娘出了三十五貫,二房出了二十五貫,三房出了十貫,這才一百貫。
吳老太爺和吳相公商量後,打算把竇家給季姐下的聘禮變賣成銀錢,再給季姐置辦嫁妝。
變賣聘禮,置辦嫁妝,這兩個單拎出哪一個來,都是肥差,能讓人撈不少的油水,不止吳家管事媽媽婆子動了心思,就連三房的吳三郎和祁氏都生了算計。
這日,吳三郎來到他娘吳老太屋裡,說季姐的聘禮變賣能得一大筆銀錢,若是交給底下的下人去辦,那些婆子媽媽少不了會貪汙錢財,不如交給他去辦。
吳老太聽罷,覺得兒子三郎說的話在理,三郎是孫女的親叔父,難道還能昧下他侄女的嫁妝錢不成。
這事交給下人去辦,她是如何都放心不下,見三郎肯接了此事,在吳老太爺麵前忍不住誇了這個兒子。
吳老太爺也覺欣慰,就把此事交給了他,吳三郎來二房找馮氏這個嫂子討要榮姐的嫁妝單子,說是比著單子上的置辦。
馮氏覺得不妥,她這個叔叔從未與人置辦過嫁妝,雖然有榮姐的嫁妝單子照著采買,可上麵有些物件,並不是能隨便買回來的。
就拿馮氏讓人給榮姐打的家具來說,桌有方桌,長桌,食桌,幾有案幾,炕幾,方幾,香幾……用料講究,不是一兩個月能打好的,找的師傅不一樣,打出來的物件也不一樣,有的師傅擅長做南邊的,有的擅長做北邊的,就像做菜一樣,有南食北食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