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一樣的道理,娘子屋裡有人好當陪房媽媽,馮氏的陪房有三十多個,能讓馮氏想起名的,有二十多,能讓馮氏掛在嘴邊的,卻寥寥無幾。
刁媽媽能讓馮氏掛在嘴邊,多虧了盧婆子,不要小瞧盧婆子,一個陪房媽媽即使有本事,也要有使本事的機會。
盧婆子就給了刁媽媽這樣的機會,讓她在馮氏麵前時常露臉,不讓馮氏忘記她,隻要得馮氏看重,也就相當於在吳家二房得了勢,得勢的陪房和不得勢的陪房,天差地彆。
得勢的陪房,給娘子辦的差事多,逢年過節得的賞錢比旁人厚,日子長了,和娘子之間的情分不是一般陪房能比的,要是想求個什麽恩典,娘子多少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除此之外,底下的媽媽丫頭,多少都有些勢利,你要是得勢,走到哪人家都給兩分薄麵,你使喚對方,對方也不敢不做,還要撿那好聽的話來奉承你。
聽了盧婆子的話,馮氏還想賞刁媽媽東西,被盧婆子勸住了,倆人說罷她後,才
說起那薑行首。
刁媽媽沒來屋裡之前,馮氏臉色甚是不好看,就連盧婆子說話都要想著說,但聽到刁媽媽說那薑行首出身官宦的話後,馮氏心中的鬱氣反而散了,盧婆子是何等人,登時就覺出來了,所以才敢說那些湊趣的話。
“娘子,那薑行首出身官宦,和一般的娼妓不同,咱不得不防啊,要是教她纏住了郎君可如何是好。”
盧婆子不明白娘子為何聽到對方出身這樣好,心情反而好了起來,她聽了都發愁,要是一般的娼妓,想來郎君隻會圖一時新鮮,不會上心。
可對方這樣的出身,又賣藝不賣身,難保郎君不會上心,要是上了心,為她尋個正經身份,接到家裡當小娘,這可真是要嘔死人了。
“不見得她出身官宦,媽媽,若她真是有那好出身,淪落到酒樓裡與人陪笑吃酒,供人取樂,羞都要羞死了,哪還會教外人知曉自個的出身。
坊間都曉得她是這等出身,又賣藝不賣身,我瞧著,她是故意為之,我以前聽哪家官眷說過這種人,在瓦舍酒樓裡說自個要麼出身富貴人家,要麼是官宦人家,其實,她們的出身尋常。”
馮氏一聽刁媽媽打聽回來的傳聞,就覺得那薑行首像她聽過的這種人,
“進了那種低賤所在,故意抬高出身,是為了讓人憐惜她,說自個賣藝不賣身,是為了告訴恩客,她尚且清白,你看那日,在王家席上,她的那身打扮,娼姐不像娼姐……其實她也可憐,不這樣做,如何攀附有地位的人。”
馮氏眼中泛著譏諷和輕視,她還要多謝她,要不是她在王家席上,露出那條令她眼熟的汗巾,她也想不到她與自家官人有了首尾。
“娘子說的也有道理,她們那等人,為了勾引郎君,手段多的很。”盧婆子麵上憤懣,想起了那日的場景,
“她一個賤妓,哪配用娘子的東西,既是得了娘子的物件,就應該藏著,還敢拿到王家,莫不是當娘子是泥涅的人。”
馮氏也覺得奇怪,她一個娼妓,勾搭上了吳二郎,不該躲著她這個正頭大娘子嗎,怎麽還來到她眼皮子底下,故意告知她與吳二郎之間不清白。
難不成她想進吳家當小娘?以為她馮氏是個賢惠的人,會為吳二郎主動迎她進吳家……一時,馮氏也看不出她的用意,讓盧婆子去前麵,替她把吳二郎身邊的二順喚來,她要問問他。
盧婆子來到前麵,尋到了二順,說娘子有事喚他過去,二順神色慌張,“媽媽,我進屋與相公說一聲再跟你走。”
盧婆子哪會讓他驚動吳相公,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馮氏那,“娘子問你什麽,你實話說就是,要是不說實話,娘子已經讓人拿來了板子。”
二順叫苦不迭,肯定是娘子聽到了什麽風聲,所以喚他過來問話,他早就勸相公和那個薑行首斷了,要是被娘子知曉,他和他都沒好果子吃。
不要看娘子素日裡待人和善,要是知道吳相公和娼姐廝混,肯定會動怒。
“問娘子好。”二順到了馮氏屋裡,不敢抬頭,心中怯的不行,他要是不說,得罪娘子,要是說,便得罪相公,他就好比那夾裡的肉,不能兩頭討好。
要是他說實話,免不了一頓打,因為他沒看住相公,又沒及時告知娘子,他要是咬死相公沒有與娼妓廝混,說不定還能蒙騙過去。
“二順,我問你,相公這些日子,從官邸下值,有沒有去旁處?”坐在椅子上的馮氏,開門見山的問他。
二順裝傻充愣,答道:“回娘子的話,相公下值去了旁處,前日和張相公去吃酒了,大前日,和劉同知一塊去了他家……”
“他除了和同僚往來,就沒和什麽娼姐往來嗎?”馮氏見這個二順不老實,明知她問的是什麽,就是不往那上麵說,不由得臉子冷了下來。
二順心裡咯噔一下,背後生了汗,“娘子為何這般問,相公潔身自好,一向不去瓦舍樓子,可是娘子聽到了什麽,可不能信,這都是外麵和相公不對付的人在故意敗壞相公的名聲……”
二順還要往下說,替吳相公遮掩,馮氏拿起手邊的茶盞砸在了他的腳邊,還不等二順反應過來,就聽馮氏說:“把他拉下去,按在院子裡打。”
“娘子……我說,我說。”二順腿軟的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磕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