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無依無靠,沒個有能耐的老子娘,或者兄弟啥的,所以平日裡不敢出一點錯,怕被那些人揪到錯處趁機把我趕出三姑娘的院子,好給她們家的女兒騰位子。”
“要是教她們曉得我得疾吃藥,怕是要到三姑娘跟前添油加醋地說我的這病……我不想被趕出去。”
屋裡隻有香豆和梁堇,她說的是心裡話,要是以前生病倒沒什麽,但在這個時候,她不敢聲張,隻能瞞著,之前院裡的兩個丫頭都被那些人擠走了。
“香豆的乾娘會與人刮痧,我想刮一刮,昨夜托香豆幫我去請她,過一會就該來了。”
吳家的婆子丫頭,但凡身上不舒坦,有個頭疼發熱啥的,很多都會去找這個麻婆子,不知她打哪學來的刮痧,半吊子水,有時能給人刮好,有時刮不好。
梁堇聽香豆說過她這個乾娘,之前她夜裡貪涼,身上不輕快,時不時的哈欠打不出來流淚,她就說讓她乾娘給她刮痧,沒過兩天她好了也就沒去找她乾娘。
“一姐,等會我那乾娘來,讓她也給你刮刮,刮完後身子一輕,就是身上會留印子,要好些天才能下去。”香豆說道。
刮
() 痧,廟會上賣藥的藥婆也會此道,梁堇有次去趕廟會,就看到她把一位男子請到簾子後麵,刮的對方慘叫連連。()
梁堇可不想刮,連忙謝絕了香豆,香豆見她不願意刮,隨即麵露遺憾之色,她刮習慣了,覺得刮著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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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麻婆子顛著腳過來了,她梳著一把小髻,髻上插著把銀包銅的梳兒,穿著斜襟青布衫子,衫子上還掛了一條白色繡蟲的汗巾子,因為長了一臉麻子,故而得了“麻婆子”的諢名。
“乾娘,你來了。”香豆連忙把她請進來,手中拿著一把芭蕉扇給她乾娘扇涼,在炕邊坐著的梁堇起身問了她好。
“女兒啊,我五月頭醃的梅子成了,給你拿來一碟,你拿去給一姐也嘗嘗。”
旁人大多隻知道這麻婆子會與人刮痧,很少有人知道她醃的一手好青梅,她瞅一姐也在這,就把手中的碟兒遞給女兒香豆。
碟子是尋常的粗碟,裡麵盛了十幾顆青梅,還有被浸青的蒜瓣,絲毫聞不到蒜味,也聞不到梅子酸。
梁堇頭一遭見這種吃食,梅子和大蒜醃在一塊是啥味啊,她心裡抗拒不想吃,但見香豆端過來了,還一臉饞相,不由得讓她生出了好奇,便在碟子中撿了一顆小點的梅子。
“一姐,我乾娘醃的梅子好吃的緊,你快嘗嘗,還有這蒜。”說著,香豆眼也不眨地就往嘴裡扔了一顆蒜,吃的喜滋滋,麵上不見一點勉強,把梁堇看的口中直冒酸水。
屋裡的麻婆子從懷裡摸出一條手絹,手絹裡包著一枚用的已經包漿泛油的銅錢,讓鎖兒趴在草席上,開始給她刮痧了。
“我這就吃。”
梁堇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手裡的梅子,遲疑地湊到嘴邊咬了一小口……從開始的不敢嚼,到後麵的細嚼慢咽。
她以為會有一股子泛著蒜氣和酸味的怪味道,沒想到這梅子上一點都沒沾染上蒜味,吃著也不酸。
要知道,四五月份的青梅酸的能酸掉牙,吳家所在的巷子裡,前麵有戶張姓人家,家中就種了一棵梅樹,她打那邊過,牆外落在地上的青梅都沒有人撿。
不知不覺中,一顆醃梅子下了肚,這味道她說不上來,梅子肉吃起來水脆,有一股子清冽的梅香之氣,就好像下了一夜雨,枝頭的青梅水淋淋,這種味道,連熟透的梅子都不能比,很令人驚豔。
她朝香豆又討了顆蒜,吃起來不輸梅子,不知麻婆子怎麽醃的,竟然吃不出裡麵摻了什麽香料,味道很乾淨,很純粹。
怎麽會有人能想出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一塊醃,真是讓人感到意外,醃梅子,多是糖漬,或者用蜜,醃在甕裡一段日子,想吃的時候直接吃,或者放在盞子裡衝水吃都行。
真正的美味之物,多藏在市井巷子,人家角落,不在那些酒樓大店,也不能說酒樓大店的菜食不好,不精細,那些用華貴之物堆出來的菜,自有它們的味道。
但這賤物做出來的東西,味道淳樸,還有一股子沒被精雕細刻過的自然之味,這是極為難得的,梁堇本就好做菜,嘗過後心裡犯癢,想知道麻婆子如何醃出來的,不知孝敬些料子給她,她願不願意讓她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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