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是了 , 響這些官宦家裡的女眷不好當 , 下麵的人遞來孝敬 , 總是拒了的話 , 不免寒了人家的心腸 , 也不能什麼都要 , 什尹都接 。
就像方才打簾的那倆丫頭 , 她們到了咱家來 , 也算是她們的一場福氣 。“
李氏也是出身官宦 , 一言一行 , 和榮姐的娘馮氏有相似之處 , 但又不全然一樣 , 倆人身上那種沉澱的氣度 , 頗像 。
這李氏 , 生第三子的時候 , 已是三十歲 , 今年五十整歲 , 生的和善臉龐 , 著一身吉祥元寶紋的褚子 , 髻上隻插了兩根老玉寬板 。
李氏用飯 , 一年四季 , 無論冬夏 , 都是置在西外間用 , 這家男女用飯不同席 ,
江大相公和江大郎 , 二郎 , 三郎另在東外間置席 。
這樣的規矩 , 看人家 , 像是小官小吏之家 , 一家子人 , 彆說男女老少同桌用飯 , 就連始都能上桌 。
榮姐進門晚 , 坐在二嫂楊氏左邊 , 這楊氏是地道的杭州人 , 身上穿著以藍為主 , 腰間不飾金玉 , 隻一塊銀環 , 一隻香囊 。
髻上倒是見金 , 不過不多 , 隻一根嬌兒金花金鉤 , 餘下圍了一條珠兒瓔珞 , 和那日魯氏戴的不同 , 魯氏的有各色石頭 , 珠兒米珠居多 。
而楊氏今兒戴的這檜 , 上麵的珠兒好似一般大小
, 珠光更足 , 更潤 , 難得的是 , 珠麵圓滑 , 瞧不到坑坑窪窪 , 是上等珠兒的貨色 , 像這樣成色的珠兒 , 一匣子不足百顆 , 要六十貫錢 。
這楊氏渾身上下 , 不見商賈氣 , 瞿著和江家裡的其他官家出身的媳婦一樣 。
“ 三弟妹 , 你是北邊人 , 家裡的這些飯菜不知可吃的慣 ?“ 大嫂張氏給榮姐夾 ]
一答兒菜 : “ 這是糟螃蟹 , 拿頭一年的人參筍 , 把那筍造成筍油 , 又拿二月裡的頭茬菌治的 。“
榮姐站了起來 , 一麵道萬福 , 一麵用官窯瓷碗接過 , 隻見這螃蟹 , 油淋淋 , 聞著卻有一股子鮮氣 。
她坐下 , 嘗了讚好 :“ 我家也有灶娘會做糟螃蟹 , 卻和這味兒不一樣 , 這是家中哪位灶娘的手藝 , 竟教人吃不出螃蟹的本味來 。“
“ 這是家中江管事的手藝 , 灶娘 , 一南一北 , 即使是同道菜 , 做出來的味兒也不儘相同 。“ 張氏說話 , 有些溫吞 , 看著好相處 。
張氏與榮姐夾罷菜 , 二嫂楊氏夾 , 她再裝的模樣良善 , 麵相也不是那等子麵相 , 單論那鼻兒 , 旁的婦人 , 娘子 , 鼻兒要麼生的小巧 , 要麼生的端厚 。
楊氏倒和旁人不同 , 她一個婦人 , 竟生了個鷹鼻出來 , 還未說話 , 先帶了兩分凶樣 , 偏她眉眼是長眉大眼 , 這鼻兒生在她臉上 , 也是合宜 。
再加上 , 她麵皮細膩白淨 , 擦上脂粉 , 有一種不善之美的姿容 。
她夾了一塊魚肉 , 榮姐也謝了她 , 楊氏道 :“ 你若吃不慣南菜 , 我那有會做北菜的灶人 , 教他單做來與你吃 。“
榮姐不愛戴戒子 , 就見這位二嫂 , 右手上戴了兩隻紅寶的 , 左手上戴了一隻鑲大珠兒的 , 家中可真是有銀錢 。
她見她婆母沒開口說這話 , 她一個庶嫂倒說了 , 榮姐不能當真 , 南邊的菜 , 她的確吃不慣 , 可她還不知這家裡的規矩 。
“ 鄖裡能為我一個人 , 單做了北菜吃 。 “ 榮姐此言雖是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