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人到此,那人一定剛離開不久,亦或是——尚未離開。
薑螢時攥緊握著玉影鞭的手指,舔了舔發乾的唇瓣。
她屏息凝神,在最後一個拐角處稍作停留,才探頭打量。
石台上空空如也,無相珠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隻瘦骨嶙峋的手,突起的骨節粘著暗色的血,慘白無力地耷拉著。
薑螢時眼尖地瞄見石台後淩亂的衣擺和墨色的發絲。
她暗自心驚,當即縮回了頭。
細想又覺得不對。
洞窟不大,不管多輕的動靜都有回聲,裡麵的人若是耳力正常,應該能察覺有旁人來了的。
不躲不避,手還放在石台上,圖什麼?
薑螢時就地取材,從壁上掰下塊棱角分明的石塊,掐訣驅使石頭精準地砸上那隻手。
石塊尖尖的角幾乎戳進血肉。
而手的主人毫無反應。
……這畫麵看起來有些詭異。
薑螢時皺著眉,抬腳謹慎地靠近。
倚著石台的人頭垂得很低,散亂的頭發擋住臉,隻露出尖細白皙的下巴。
衣衫也破破爛爛,裸露的肌膚帶著猙獰的傷。
平坦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他周身一絲靈力也無,整個人周身縈繞著油儘燈枯的衰敗氣息。
薑螢時想不到人是怎麼進入這洞窟、斬殺無數妖獸,又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的。
她鬼使神差伸手撩開散落的長發,然後對上張讓她呼吸都為之一滯的臉。
眉骨深邃,鼻梁高挺,雙眸緊閉,沒有血色的唇讓整張臉透著玉一般的冰冷,就像是造物主耗儘心血、精心雕琢的作品。
很漂亮,漂亮得有些雌雄莫辨。
薑螢時照鏡子多了,其實對好看的人有些免疫,修真世界大家都能修煉淬體,還有各種丹藥作用神奇,極少有長得醜的。
女修個個花容月貌,而男修大多俊朗不凡。
裴修竹清俊的長相已經是難得的出挑,跟天才名聲一樣廣為流傳的還有他出眾的外表。
而眼前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薑螢時從儲物戒找出些補靈療傷的丹藥,一股腦塞進人的嘴裡。
並在人眼睫顫抖,要醒來之前,將手背上的石子摳出扔掉。
她捏著鞭子的手垂在身側,關切道,“你醒了?”
男人睜開眼,黑如點漆的雙眼卻沒有焦距,身體也因為缺乏餘力而搖晃顫抖,他靜靜地看著俯身與他對視的人。
然後反應很慢,也很用力地扯起嘴角。
他說,“你救了我。”
這種開場白薑螢時喜歡,她很擅長挾恩圖報,況且男人能醒來,確實多虧她,她點頭,“你怎麼會一個人渾身是傷待在這裡,你遇到了什麼?”
無相珠呢?
男人沒有回答,他似乎剛醒,腦子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
男人有些困惑的樣子,他盯著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打量,又撈起飄逸的發絲比劃了下長短,繼而詫異不解。
他問:“我看起來多少歲?”
薑螢時:“?”
哪有人醒來先讓救命恩人猜自己幾歲的,可對方態度很自然,薑螢時便隨口猜,“一百五十六?”
人雖然看起來隻有二十幾,但修真人士的年齡和普通人一個道理,老者往小了猜誇年輕,青年往大了猜誇年少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