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冷笑道:“殿下將匕首藏於袖中,這般陰毒,真損皇家顏麵!”
“好用就行。”
他的身影飄蕩在流光溢彩間。
男子的大腿又中了一劍時,驟然變了臉色,他後撤半步,接著便是一劍刺出。
這一劍與前麵的劍法全然不同,並非疾風烈雨,毫無驚天動地之勢,卻奇快無比。崔珩凝神持劍相對,卻不想這劍並非刺向自己,劍鋒調轉,向道邊的裴昭刺去。
裴昭隻覺得眼前劍光閃爍,唯餘白茫茫一片。
鮮血濺在她的臉上,眼前化作紅光。
溫熱的血跡流淌到頸間,激得她渾身顫抖,但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之感。
“殿下!”她猛地回過神。
隨著畢畢剝剝的爆裂聲,煙霧從男子腳下騰起。
她被崔珩拽著偏離小徑,直直向徑邊的陡坡一路向下疾行。
“方才為什麼不走。”崔珩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雖是問句,但卻毫無起伏。
“殿下難道希望我走?”她低聲問道。
“……希望你活下去。”
崔珩拉著她一路奔走,借著坡勢,不一會便到了陌生的溪流邊,他這才勉強停下。
裴昭趕忙查驗起他的傷勢。風流俊俏的臉龐比毒發時更顯慘白,薄唇卻鮮紅異常,是被生生咬出的血跡。裴昭連忙扶著他靠著樹坐下,她的手底沾上崔珩腹部淌出的血跡,溫熱而粘膩。鮮血汩汩,浸濕了柔軟的布料。
金烏已經墜了下去,此時的空中唯餘藍紫色的餘光。暮色在緩緩降臨。
裴昭跪著身替他解開玉帶,然後小心翼翼地鬆開衣襟。她看到小腹上的劍傷時,心裡猛地一驚,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但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
她倒吸冷氣,使自己平靜下來,又走到溪邊打濕手帕,替他清理腹部的傷口。
傷勢太重,血流如注。她一手按住傷口,一手從衣袖中尋找止血的藥餅,又將藥餅碾碎後一點點塗抹在傷口上。
崔珩悶哼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裴昭抬眼看時,才發現他雙目緊闔,滿頭是汗,儼然已經痛暈過去。
她咬著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用匕首割下中衣的長袖,將他的腹部細細裹上。但傷口仍舊在滲血,湧出的血流將藥粉衝走。她隻能按著傷口,重新碾碎藥餅厚厚地塗了一層,再用布料裹上。
等到腹部終於不再繼續滲血時,她才鬆了一口氣,用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淚,替崔珩扣上襟前的衣紐,最後把玉帶重新係上。
好像穿戴整齊,他就能立刻醒過來一般。
疏疏落落的月光透過樹杈照下來,將他的膚色映得更加瑩白。
裴昭這才發現他臉上也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她不願意見他狼狽,重新擰乾手帕,一點點拭去他臉上的血漬。
崔珩閉著眼睛,像是平常一樣,沒有任何表情,眉眼比冬日的遠山更加淡漠。
銀色的月輝像是薄薄的雪,落在他的肩上。裴昭愣愣地看著了一會,隻覺得他的一切都變得可望不可及。
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