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無神,瞳孔沒有聚焦。
她憑著感覺胡亂跑,一雙手試探性地扶著牆壁,卻在晃神之間,將過道上的花瓶推下去。
花瓶墜落在地。
發出刺耳的聲音。
陶瓷碎片飛濺,帶著水,染濕了白聽雲的褲腳。
菊花花瓣散開,垂在地麵上,有那麼幾朵花瓣,被水衝散,往遠方流去。
“怎麼了?”
廚房裡麵忙碌的人,聽見了響動,朝著白聽雲走過來。
他聲音是如此的溫柔,可偏偏落在白聽雲的耳朵裡麵,是曾經父親尖銳的痛罵。
“沒用的東西!喪門星!在家裡麵就知道搗亂,家裡的東西都被你毀得差不多了!!”
“你再這麼下去,這個家都要被你毀了!!”
直到這個時候,白聽雲才意識到,這些日子裡麵,她並不是真的和過去和解。
她隻是為自己的心靈築起閥門,將那些好似流水一般的痛苦記憶,擋在閥門之後。
可是閥門終究是有時效的。
現在,閥門被照片衝垮,刻意遺忘了許久的記憶,像是泄了閘的洪水,一下子,將白聽雲幾乎淹沒在裡麵。
她不敢回答。
她匆匆忙忙地躲進自己的房間裡麵。
……房間也好大。
明明窗簾已經拉了起來,為什麼還會這麼大?
白聽雲慌張地在屋子裡麵轉來轉去,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藏身的地方,給她提供一點點安全感。
對了——衣櫃!!
白聽雲視線落在衣櫃上麵。
她歡喜不已,她迫不及待。
她不顧一切地往衣櫃裡麵鑽,哪怕是她房間裡的衣櫃,並不能夠容納一個成年人。
四肢被擠壓著,渾身都不舒服。
但就是這樣子,白聽雲才覺得安全下來。
對。
就是在這種小小的空間裡麵,誰都找不到她。
她不會受傷,不會被罵。
隻要她不出去,等到其他人不生氣了,就不用挨打。
對,就在這裡待著,哪裡都不去。
白聽雲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麵,驚懼無比。
這時候,臥室的門開了。
“你沒事吧?”
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聽起來很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進來。
彆進來——彆進來——
白聽雲在心裡麵苦苦哀求。
“我看見花瓶摔了,所以想來問一下你。”男人的聲音很穩定,似乎並沒有生氣。
他說:“你有沒有受傷?”
他沒有生氣。
白聽雲確定了。
自己打碎了花瓶,將屋子搞得一團糟,但是對方並沒有生氣。
驚懼的情緒稍有緩解,可依舊不能改變更多。
“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男人依舊站在門口,並沒有靠近白聽雲。
白聽雲也不可能回答對方。
哪怕是她意識裡麵在告訴她,對方並不是什麼壞人,並不會打她。
但她依舊不敢。
她腦海裡麵,隻剩下自己剛剛看見的照片。
“晚飯已經煮好,你收拾一下,來吃晚飯吧?”
男人說著,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白聽雲終於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
他走了。
他沒有打自己,也沒有生氣?
……對了,他是誰來著?
白聽雲的記憶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