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從文拉著陸兆雪說話。她人如其名,在閨中沒少讀書,為人落落大方,頗有才名,除了過於嫡庶神教了一些,人沒有哪裡不好——當然,陸兆雪聽話聽音,察覺到這方麵是受了她娘親的影響,看來傳言未必虛假。
如今朝中大軍分四股,京畿一帶有禦林軍,往嶺南去則有南洋水師,另外就是她爹統領的定北軍和平西侯府的平西軍了,無論出於何種理由,陸兆雪都會和湯二成為朋友。
兩人說著話,一路坐車到了崇福寺,象征性地上了香。湯從文是帶著母親吩咐來的,上完香又給寺裡捐了些香油錢,這才拉著陸兆雪往後麵走。
崇福寺乃皇家寺廟,正殿背後有一處水塘,養著烏龜、錦鯉,邊上是假山與蜿蜒不絕的遊廊,繁盛的綠植中間,還有一處涼亭,乃是個歇腳喝茶的好地方。
湯從文領人過去的時候,不少姑娘都已經坐在那裡了,粉粉白白一片,煞是養眼。她帶著陸兆雪找了個乾淨的角落坐下,看衛雙煮茶。
“七姐姐烹茶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湯從文讚了一句,“可惜我總學不會。”
“像話麼?誰不知道湯二姑娘才學兼備,知書達禮,還能學不會烹茶?無非又想同我多討兩杯罷!”衛雙打趣著,把沏出來的茶先遞給了她,又道,“三妹妹,你也嘗嘗。”
陸兆雪笑著接了,就聽旁邊一個圓臉的姑娘說:“衛姐姐好生偏心,咱們都在這兒等多久了,湯家姐姐一來,這茶就歸她了。”
“湯二向來吃得精細,她沒品評過的東西,我又怎麼敢拿給你們。”衛雙笑笑,“原本說去恒園賞花,也是她的提議,我去看過,那園子是極風雅的。”
京裡有好幾處這樣的富貴園子,一般是前主人家道中落,轉賣他人,然後被商家買下或賃下,當成個消費場所對外開放,園子裡有飯食、茶水,也能聽曲看戲,很受權貴子弟歡迎。
湯從文懶得跟那圓臉姑娘計較,把話題岔了開去:“隻可惜這回時機不湊巧,我原還想再嘗嘗恒園的點心的,下次都不知道要何時再去了。”
陸兆雪在一旁聽得疑惑,她沒去過幾次恒園,不太了解:“不能買回來吃麼?”
“那哪裡成呀。”
姑娘們七嘴八舌起來。
“姑娘家家的,去買外食多不方便。”
“家裡也不同意……”
陸兆雪:“……”
“不方便是其一,再來就是恒園有規矩,吃食一概不外帶,說是東西涼了不好吃,怕砸了招牌。”湯從文道。
“這麼講究……”
“看來主人家是有追求之人,難怪園子也建得風雅……”
陸兆雪嘴角抽了抽,心說這饑餓營銷的套路還挺熟練。
“等開了春總有賞花的機會,到時候再去吃便是,實在不行,我家裡也有專門做點心的廚子,人是從江南來的,手藝很是不錯,不知與恒園的點心孰高孰低,回頭我給二姐姐送兩盒,勞你品鑒品鑒。”
“那敢情好。”湯從文笑了,“你卻不知,恒園的點心也是江南風味,說是此地主人嘴挑,無論是何種美食,都要吃最精細地道的。它家連做烤鴨的大廚都請了京城與金陵兩地的,我不耐吃那京蔥,嫌有味,更愛金陵的烤鴨。”
“這麼厲害!”
“那恒園主人什麼來頭?”有人問。
湯從文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難道不是你們誰家的生意?”
一群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眼底都閃著迷茫又無知的光。有一人道:“莫非,是宮裡……”
“咳。”衛雙清了清嗓子,“今天我六哥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