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不回來了?”連雲微訝。
“在下雨。”徐行知語氣疲倦,“懶得等雨停了。”
“那也好。雨夜危險,你就在酒店休息吧。”
徐行知“嗯”了一聲。
他一貫話少,連雲也不在意,繼續說自己的:“清央明天上午的飛機,是你回來送她,還是我讓司機送?”
酒店大堂運作著除濕係統,用的香氛是豆莢木棉混合青檸檬,淡淡的清新溫暖感。
徐行知沒說話,片刻,“讓司機送吧。”
“你有事?”
他不置可否。
“好吧。”連雲輕歎氣,“她等你很久了,知道見不上,估計要失望。”
“等我乾什麼?”
“她——”
連雲頓了下,話鋒一轉,語氣忽然變得認真好奇:“行知,媽媽問你一個問題,你得如實回答。”
徐行知漫不經心轉著房卡:“什麼?”
“你輟學之前那幾個月,一直拿公寓裝修和布置問我女孩子的喜好。你當時不是跟媽媽說有人要過來讀書嗎,後來為什麼不了了之了?”
“行知。”連雲問,“是不是清央?”
房卡在指間微彎。
徐行知:“她跟您說的?”
“媽媽猜對了?”連雲笑,“當然不是,你們裝的好好兄妹,清央怎麼會主動跟我說這種事。”
“媽。”
“你要是真不想讓我看出來,就彆帶她過來。”
連雲說:“語言和行為可以作假,親疏和肢體語言是騙不了人的。你們倆在我這兒彆扭了這麼多天,到底在想什麼?”
徐行知一時竟無話可答。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在連雲和周秉誠麵前遮掩,這兩個人摸爬滾打大半輩子,對什麼都洞若觀火,遮掩不過是徒勞。
“清央明天就走了。”連雲提醒。
“我知道。”
她本來早就該走的,是他那晚瘋了,找了兩個人去堵她,把她逼得不得不向他求助。
他能畫地為牢地困她幾天,卻不能把她困在這裡一輩子。
徐行知垂眼,看房卡邊沿在掌心壓出深深的紅痕。
“還有一件事,媽媽可能要給你道個歉。”連雲輕頓,“清央下午不小心碰倒了角櫃,我跟她說了你當年輟學的事。”
“她的反應不太好,從下午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到現在。”
“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她等你回來。”-
十一點半,曼哈頓區雨勢漸小。
一整天的暴雨徹底將夏天的餘熱洗去,車輪碾過林道間落滿的綠葉,徐行知關了車門,沿著昏黃夜燈走上樓梯打開入戶門。
深夜寂靜,連雲和周秉誠早已睡下。他踩著地毯上樓,左邊第一間便是沈清央的房間,門開著,撳開燈,裡麵空無一人,隻有她的行李箱好好地立在牆邊。
徐行知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轉身推開隔壁房間的門。
黑暗裡一點紅玉髓暗芒,貼著那人雪白的手腕。她窩在落地燈下的黑色單人沙發裡,雙臂抱膝,臉埋在胳膊裡,黑發散了滿肩。
他站在門口,亮起房間的燈。
地板上驟然晃起亮光,沈清央慢吞吞抬頭。
一道頎長身影投落在廊燈下。
明明上午才見過,她卻有些恍然,突兀地想起半年前春寒料峭,他回家她去開門,同樣清絕淡漠的眉眼。
“……”她動了動唇。
關上門,徐行知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