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轉念又一想,就算不和池眷青在一起,應缺也不是會安安分分壓製情緒苟活的人。
如果注定要死,還不如和池眷青一起享受過,快活了才死。
就像他說的,池眷青得到了禮物,他得到了快樂,他們都有更好的未來。
應缺摸著下巴憧憬道:“你不覺得為一個人死,也是一種很值得嘗試的體驗嗎?”
他隻做過兩次人,從未有人為他而死,他也從未為彆人而死過,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他是真的很想體驗一下,為另一個人死是什麼感覺。
那一定……一定很美好吧?
再次遺憾不能拍出來放給大家看,讓大家也感受一下他的快樂。
雖然他們不一定會覺得快樂。
應缺抬眸望向站在城牆高處的池眷青,忽然很想,很想長出翅膀飛上去,又或者池眷青在下麵,他朝著對方跳下去。
不隻是池眷青迷戀有個人獨屬於自己,隻為他而存在的感覺。
應缺也很享受有人始終包容自己,就像一片寬闊的天地,他可以自由地在這片天地中飛舞翱翔,卻永遠不會迷失方向,不會脫離懷抱的眷戀感。
他快步朝著池眷青跑上去,像小鳥歸巢。
“慢點,跑這麼急做什麼?”池眷青扶穩他。
應缺笑盈盈道:“眷青,我們去看春天吧!”
然而現在是深秋,甚至馬上快要入冬,想去看春天,就得跨過大半個國家。
池眷青伸手溫柔地理了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
“好啊,你想去哪裡?”
應缺大方道:“都可以。”
然而應缺這次旅程注定延期,因為他病了。
應該說他一直都在病著,隻是這次加重了,加重到了池眷青不放心他出門的地步。
雖然有些遺憾,但應缺也很聽話地待在家裡沒有亂跑。
一眨眼就到了年關,這是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二個年,和上次相比,冷清了不是一點半點。
傭人大多數放了假,應家其他人也隻是打電話祝福,並沒有上門。
如今他們幾乎沒有更多的利益關係,能打電話的都算是念著應缺情的,隻是他們也不是很想上門,病總雖然病了,但餘威猶在,大過年的,再搞出啥事兒就不好了。
這裡處在郊區,沒有禁煙花爆竹,應缺提前買了很多煙花,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形狀圖案,夜空裡,時而閃爍著一隻兔子,時而又亮著一隻貓咪。
應缺望著天空,扭頭對池眷青道:“眷青,我病了。”
池眷青頭也不抬,“我知道。”
應缺:“聽說有種很古老的祈福方式,叫衝喜。”
池眷青:“彆說你想再辦多少次婚禮,就算你想再離婚結婚都沒問題。”
應缺眨了眨眼睛看著他,“那樣的衝喜方式太老舊了,跟不上時代。”
“古代喜歡那麼衝喜,是因為結婚是一個人一生的大喜事,人一到那天就會很高興,所以我們現在不用那麼麻煩,隻要我們高興就好了。”
池眷青抬眸掃他一眼。
“你又想做什麼?”
這個又字就用得很靈。
應缺單手支著下巴,望著池眷青,目光十分真誠,“如果有人願意穿貓咪、兔子、女仆、狐狸給我看,我一定會很開心。”
池眷青對他微微一笑,“如果你病得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我不介意給你穿這些。”
此給你非彼給你。
應缺竟也聽出來了,眼珠微微轉動。
好像也不錯誒?
池眷青抬手敲了下他額頭,“彆鬨,喝你的藥。”
有人總是胡亂發病,不是發身體上的病,就是發精神上的病。
過完年,應缺的身體好了些,也不用跑去彆的地方看春天了,雲城春天已經到了。
看著院子裡的桃樹紛紛開花,應缺站在樹下,忽然很想來一陣風,將花瓣吹落。
他這麼想著,就真的來了一陣風,那陣風靈動得不像話,在桃花中打著圈轉,將花瓣吹得仿佛在旋轉,而旋轉環繞的中心,正是應缺。
蒼白的唇色被桃花襯得柔弱惹人憐。
可誰都知道,應缺一點也不柔弱,更不需要彆人憐惜。
當然,如果這個人是池眷青的話,他是非常樂意接受的。
站在院子裡,漫天桃花下,應缺揚聲對不遠處的池眷青喊道:“眷青,春天來了!”
池眷青遙遙望著他,輕輕勾唇,像是欣賞著眼前這副場景,溫聲道:“我看到了。”
在錯過追尋春天的旅程後,他們依然等到了春天。
應缺給過池眷青一冊30、40、50歲之前必須做的事,還曾經許諾,他們可以做完上麵的所有事。
然而事實卻是,在今年秋天他又病了,起不來那種。
而此時的他,剛過2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