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眷青去收拾東西搬回主臥,然而直到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樓梯上,應缺也遲遲未曾收回視線。
“宿主,如果你怕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早已經神隱多日的999不知道從哪裡重新鑽了出來。
應缺不著痕跡收回視線,“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麼要怕?”
“倒是你,這段時間躲著乾什麼?”
999:你要是不發瘋,我能被嚇得躲起來嗎?
自從那天見到宿主在池眷青麵前發瘋,它就對宿主的精神狀態懷有十分的擔心,不敢輕易出現在宿主麵前,就怕對方會因為太激動也向它發瘋。
池眷青能對發瘋的宿主和顏悅色,999沒那個勇氣保證。
從這方麵來講,池眷青和宿主還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天、老天爺都拆不散的般配。
999沒回答應缺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對方,“池眷青剛剛說的話,意思是不會讓宿主好過吧?這就是宿主選擇的讓池眷青恨你的方式?”
“青青哪裡恨我了?這麼久以來他都是這麼愛我的好不好,有空反思一下自己,這些天書看沒看,智商漲沒漲。”應缺義正辭嚴道。
999:“……”
你……你、行吧,你樂意。
“反正惹老婆生氣的又不是我。”它操個什麼心。
沉默片刻,在999以為宿主不想搭理它時,卻聽見對方忽然開口,“這樣不好嗎?”
極輕的聲音帶著一絲淺淺的,貨真價實的疑惑。
999很快反應過來,宿主不是在問它,而是自言自語。
“我得到了快樂,眷青得到了禮物,你也能得到完成度,一箭三雕的事。”
即便是對池眷青,也是一箭雙雕、兩全其美,各取所需,總之,怎麼也不可能虧。
“所以,這樣不好嗎?”
他像是在問池眷青,又像是在問自己,反正不可能是999。
應缺從前總喜歡在池眷青麵前撒嬌,說自己難過,但事實上,他從未真正感受過難過、傷心、痛苦是什麼滋味。
快樂的情感他都還沒享受夠,怎麼願意去品嘗讓人難受的情緒。
他或許能在理論上知道池眷青為什麼生氣,可他永遠不會感同身受,不能體會到池眷青所說的感覺。
999提著心:“宿主,你真想這樣讓池眷青恨你然後報複虐殺你?”
應缺眨了眨眼睛:“不是啊。”
999心中懷疑,不是嗎?
應缺悠悠然在沙發上坐下,歪靠在沙發上,輕輕攪動傭人送上來的咖啡然後開始加糖,一顆、兩顆、三顆……
直到杯子再也放不下糖塊,喝一口齁甜的咖啡,他才勾起耗著甜味的唇角,“哪有那麼麻煩。”
“誰說,一定要親自動手了?”
淡淡一瞥杯子平靜的水麵,輕笑聲響起,“我和他在一起,被這份喜歡和快樂蠶
食生命,這樣,怎麼不算虐殺呢?”
999沉默許久,最後隻說了句:“宿主,如果池眷青真的掏你的心,我是不會幫你說話的。”
實在是,太活該了。
應缺故作傷心:“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為了你的完成度,我……”
應缺剛想用一通自己勞苦功高嘔心瀝血的話包裝自己,就被999打斷了。
“宿主,請允許我提醒一下你,任務是你的,不是我的。”雖然應缺任務完成與否關係到它實習過不過,但是歸根結底,任務到底是應缺要做的,不是它。
應缺眨了眨眼睛,“……對哦。”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想起原來自己才是做任務的,不是真來養老的。
奇怪,怎麼之前一直忘了呢?
應缺開始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疑惑。
999:你根本就沒想起來過好不好……
應缺灑脫一笑,一副哥倆好似的模樣,“沒關係,我的就是你的,儘管拿去,不用和我客氣。”
999:“……”
999:“你老婆也可以是我的嗎?”
應缺認真想了想:“我可以把他兒子的身份讓給你。”
999:“……”
謝謝,但沒必要,真沒必要。
999真切懷疑宿主就是想占它便宜。
回家的日子就是好,應缺享受了幾天被管家他們噓寒問暖的生活,快樂得幾乎忘了自己是誰。
直到池眷青和他說,最近身體養得不錯,也該去公司報道了。
應缺:“……”
笑容漸漸消失。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池眷青,滿臉都寫著你這麼狠嗎?
應缺懷疑這是池眷青對他的報複,他有證據。
應缺:“他好狠。”
他才歇了一個月啊,他都吐血了。
如果可以,此刻應缺真想把一個月前自己在咖啡廳吐的那些血擺在池眷青眼前。
池眷青笑著看他,“應總,不要告訴我,你歇息一個月把自己還有公司這件事給休息忘了。”
應缺麵無表情:“……沒忘。”就是不想記。
池眷青湊上前,貼了貼他胸口,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在應缺以為池眷青要和他貼貼的時候,聽見他淡定說了句:“很好,聽著挺有勁的樣子,最近應該調養的不錯,可以去上班。”
應缺很想問,想聽心跳醫療器械是擺設嗎?還用手動?他懷疑池眷青就是在調戲自己。
他將人一把抱在懷裡:“我不止可以上班,還能上……”剩下那個字他湊到池眷青耳邊說的,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池眷青麵不改色,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先去上班,剩下的等你回來再說。”
應缺:“他好狠,竟然一天時間給我做心理準備都沒有,現在就要我去坐牢。”
不,不能說坐牢,
辱坐牢了。
999聽了他滿耳朵嘮叨,無奈道:“宿主你其實可以拒絕。”
是這樣,應缺真不想做,池眷青又不會強迫他。
何況,應缺像是那種能被強迫得了的人嗎?
999看遍了應缺全身上下,都沒找到半點聽話的地方。
應缺輕輕歎了口氣,身份代入得十分認真:“唉,誰讓我是顧家愛老婆的好老公呢,老婆的話當然要聽啊。”
於是他真的去上班了。
剛到公司,提前收到消息的應鈺早就等在了應缺辦公室,同樣等待應缺的還有幾位主管和助理。
應缺讓應鈺等著,自己先處理完那些堆積了許多的工作。
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眼見著大多數人都下班了,應鈺也坐不住了,雖然他在等待的同時也把自己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沒耽誤事,但是再等下去,耽誤的就是他的私人時間了。
他還約了朋友喝酒,現在都快遲到了。
然而他今天注定是喝不成酒的。
在應鈺剛想和應缺說一聲離開時,終於空下來的應缺先一步和他說:“明天通知一下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就說我有事找他們,讓他們務必三天後回祖宅,不回來後果自負。”
應鈺心頭一跳,雖然應缺說得輕描淡寫,但他依然從裡麵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味道。
他靜靜聽著,以為應缺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指示,然而下一刻,卻見應缺起身一副要走的架勢。
“哥,就這個,沒彆的事了?”
應缺奇怪地瞥他一眼:“沒了啊,你怎麼還不走?”
應鈺:“……”
所以你讓我等這一天就是為了說這一句話嗎?!
一肚子臟話被他艱難咽進喉嚨裡。
應鈺本來以為應缺病了一場,好歹該關懷一下,現在看來他真是多慮了,有的人從來就不做人,即便是生病了,也不需要半點同情和關心。
他自己就特彆會關心自己,在用彆人來取悅自己這件事上,應缺是專業的。
晚上,應缺迫不及待回家,然而此時的他早沒了早上的熱情,血條被耗空的他吃了飯簡單洗漱後就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池眷青來看他時,就發現人已經睡了過去。
人在生病時會需要足夠的休息讓身體自我修複,他並沒有打擾對方。
池眷青坐在床邊,伸手輕撫過床上人的睡顏,想到今天特地將對方放出去一天,然後一整天都在想著將人帶回來。
不由失笑。
現在就看看到底是應缺最先受不了工作,還是他最先受不了應缺不在他眼前吧。
他的人,他的人,這是他的。
接下來兩天,池眷青陸續接待了應缺的幾位兄弟姐妹,聽說都是應缺叫回來的。
“眷青哥,我哥有和你說叫我們回來有什麼事嗎?”應思思仗著自己娃娃臉討喜,跑到池眷青麵前刷臉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