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光影在裴聿臉上掃過,眼底的神色太過複雜,叫人難懂。
車速漸行漸快,沈司寧終究不忍看他如此傷神,很輕地點了下頭。
裴聿笑意四散,反手握住沈司寧的腕子,將她拉進懷裡。
女孩發出短促的驚歎,堪堪收音。
副駕駛的司堯單手握拳,搭在唇畔輕咳:“我還在這呢,年輕人克製一下。”
沈司寧悄悄紅了臉。
“我和太太小彆勝新婚,司總理解一下。”
裴聿將不安的沈司寧攬在懷裡,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再不改口,一會就彆進司家的門。”
裴聿肉眼可見地妥協,不再搭話,用手指來回繞著沈司寧的發尾打圈兒。
沈司寧笑得很小聲,卻在沉靜的車廂裡四散開來。
誰能想到生意場上從不吃虧的裴聿,卻屢次因為輩分問題,啞口無言。
沈哲彥至少不會真的讓裴聿喊一聲哥,隻故意搬出“妹夫”兩個字來。
到司堯這,怕是躲不開了。
“小舅舅有容人之姿,自然不會同晚輩一般計較。”
裴聿慵懶地靠著後座,漫不經心地說。
兩人誰也不讓著誰,先前會議室的話題無人再談,無論是司堯錯過沈司寧的二十多年,還是裴聿錯過的兩年,對沈司寧來說都是不想提及的過往。
車子停穩,同上次沈司寧被接來的地方一樣,處處散發著古樸的中式氣息,園林在月色的襯托下,更顯沉靜。
溪流嘩嘩的聲音聽著十分安逸,讓人從鬨市的喧囂中很快脫離出來,心曠神怡。
沈司寧深呼吸,將心底的濁氣吐乾淨,微微抬頭,盯著屋簷旁半露的一彎玄月出神。
直到被裴聿拉著細腕,帶著走動。
穿過廊橋,路過中庭。
完全參照古中式的建築結構,內院的構造在夜晚顯得幽閉。
司堯:“這是給司寧準備的房間,你們今晚就住這吧,太晚了,明天再看外婆。”
說是房間,其實門庭裡還有一個小院,極有童趣地紮了個秋千。
司家老宅的一切對她來說太過陌生,但她依稀記得,一牆之隔的旁邊,就是母親司婉長大的閨房。
她走近,秋千已經有了年代的影子,輕晃一下便咯吱吱地響。
司堯淡笑,月色將他的身影拉的頎長。
回憶道:“小時候我總和司婉搶著玩,但她大我好多,我搶不過就哭,管家伯伯想再紮一個秋千,父親卻生氣了。”
沈司寧輕輕坐在秋千上,抬眼問:“為什麼?”
司堯收回飄遠的視線:“你外公說,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在家姐麵前尚且軟弱,如何爭得過旁係那麼多雙眼睛,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我們這支嫡係掌權,狠不下心,就無法護得身邊人周全。”
裴聿悄然離開,站在假山旁隻留個背影,給他們留足敘舊空間。
“他接受的教育是更老一輩的封建思想,時至今日,我還是不認可。”
司堯走過來,輕推了一下秋千,伴隨著咯吱聲,女孩的身姿在夜色中飄蕩起來。
“雖然怨他,但那時我還在讀書,彆無他法。”
司堯滿是遺憾:“直到前年,他胰腺癌晚期,離世前在床邊握著我的手,叫我一定要接你回來,我才知道,他也是悔恨了許多年。”
“在鬨饑荒的年代,外婆因為是女孩,被父母丟棄,司家心善,收養了她,自此改姓司。”
司堯說的是她的外婆,司蕙珍。
秋千漸漸停住,司堯緩慢向門外踱步,沈司寧聽的專注,也走下秋千,跟著他的腳步。
“所以她格外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