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燕棲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她高聲斥道:“陸閎識,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同本宮你呀我呀的!”
她輕移蓮步,緩緩走到他跟前來。
“本宮是貴妃,是皇帝的人。既然陛下是你的主子,那麼本宮也是你的主子。你見了本宮,該行什麼禮?”
陸閎識紅著眼睛,心中劇痛,僵硬著撩起衣袍,雙膝一軟,跪倒在她麵前。
燕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陸閎識垂著眸,將手抬至胸前,向她行了一禮,“臣,給娘娘賠罪。”
“如此,娘娘可解氣了?”
燕棲湊近了他,身子俯低,聲音飄渺,帶著一絲玩弄,在他耳邊輕笑道:“那你就跪著好好反省吧。”
燕棲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陸閎識這個混蛋,讓她擔驚受怕了那麼久,讓他跪一跪怎麼了?
她仰著下巴,高傲地轉過身,拂袖而去,寬大的袖子輕輕拍到他臉上。
陸閎識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待她走遠了,他才抑製不住地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陸閎識痛苦地捂著胸口,一隻手顫抖著撐在地上。
他猛地嘔出一口血,將素白的領口瞬間染紅。
“陸大人!”菱歌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向陸閎識跑去,一把將他扶住。“您沒事吧?”
陸閎識閉著眼睛,費力地擺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菱歌焦急道:“您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沒事,還是儘快同我出宮,回府休息去吧!”
說著便要扶他起身。
陸閎識腳下踉蹌了幾步,竟支撐不住地癱軟在地。
隨即傳來菱歌驚恐的哭聲:“陸大人!陸大人……”
……
燕棲站在假山後麵,咬著唇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剛才其實並沒有走遠。
燕棲本想著看陸閎識狼狽的樣子,誰知他竟不知道犯了什麼病,才跪了一會兒就支撐不住了。
還有菱歌,陸閎識約她出來,是她給自己送的信;此刻陸閎識暈倒,又是她將陸閎識帶走了。
她不敢再深想,咬了咬牙,強迫自己狠下心腸,轉身回了長樂宮。
……
菱歌將陸閎識帶到她在城郊的一處宅子裡。
她做舞姬這麼多年,手裡也是有一點積蓄的,此處是她的私宅,地處偏僻,平日裡很少的人會來。
連柯和祝阿寶也在這裡。一見菱歌扶著陸閎識進來,祝阿寶就衝上來抓著她的胳膊,“陸大人怎麼回事啊?怎麼去了一趟宮中就成這樣了?”
他注意到陸閎識領口的一抹殷紅,驚叫道:“啊呀!怎麼陸大人還吐血了?”
菱歌白了他一眼,“彆在這裡瞎嚷嚷,快去把陸大人的藥給端過來!”
祝阿寶撓撓頭,一溜煙地跑去廚房拿藥了。
連柯問:“怎麼樣,老爺見到燕棲了嗎?”
菱歌苦笑:“應該是見到了。”
不過她想不通,燕棲分明是在意陸閎識的,分彆兩年,此時好不容易才見上麵,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就把陸閎識給氣成這樣?
她歎了一口氣,和連柯一起將陸閎識扶上了榻。
陸閎識緊閉著眼,痛苦地嚶嚀了一聲,眼角溢出淚來。
“燕燕……”
菱歌和連柯互相看了一言,皆是沉默不語。
兩日前,菱歌出宮時,突然有人一把將她拉到了邊上,她尖叫著想要喊人,那人卻湊到她耳梢低聲道,“彆叫。”
“我不傷你。”
正是陸閎識。
他的容貌並未有什麼變化,隻是臉色蒼白了許多,顯得有些病態。頸上還多了一道駭人的傷疤。
陸閎識是無詔回京,乃是抗旨,他不敢堂而皇之地出入宮中,隻能拜托她借著入宮獻舞的由頭,讓他扮作樂師,一同混入宮中。
他想見燕棲。
菱歌欣然答應了,她被選入宮中也有兩三個月,早已同長樂宮的宮人熟識,讓人給燕棲傳個信,並不是什麼難事。
菱歌早就曉得燕棲和陸閎識兩人的糾葛,也知道燕棲一直是盼著他回來的,燕棲是她的朋友,她自然希望兩人重歸於好。
誰知陸閎識見了燕棲,回來卻是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也不知道燕棲同他說了什麼,將他傷成這樣。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叩門聲。
“菱歌,是我。我、我來看看他……”
菱歌怔了怔,燕棲怎麼跟上來了?
連柯將燕棲請進了屋,燕棲低著頭,換了一身宮女的打扮,望向她的眼神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