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大小盛世的流程皆細瑣繁雜,盂蘭盆節法會也不例外。太子妃和念念在管事太監帶領下,一項一項核對著法會流程,著重確保皇後親手燒祭法船這項儀式的完全。
好在無人敢應付皇後娘娘的差使,事無巨細分管人員均打理妥當。不過半炷香工夫就完事,鳳駕未至,太子妃拉著念念在禦花園的一隅閒話。
剪月般雙瞳脈脈含情,依舊是一副平易近人的親和模樣,笑著對念念說:“我一直都很羨慕你。”
冷不丁地一句,摸不著頭腦,念念隻好賠笑道:“太子妃說笑了,要數讓京城世家姑娘最豔羨的,非你莫屬呢。”
太子妃仍掛著笑,慢悠悠開口:“未進京時便聽聞陛下屬意你為太子妃。”
念念心頭一震,臉色倏然泛紅。
民間有戲言稱念念是“東宮童養媳”,魯思瑩常混跡市井,聽聞後還拿這話調侃過念念,從前她當個樂子一笑置之,未曾放在心上。
這次回京才知並非空穴來風,文帝讓她入東宮的心思自古就有,一直未斷。
但無論此事是否屬實,如今在東宮主事的都是眼前這位,當著正主的麵,念念不明了對方意圖,多說多錯,拿出裝傻充愣的本事打哈哈:“竟有這等事?想來是民間謠傳的。”
“阿芷不必介懷,”太子妃瞧出她的緊張,拉過她的手作出親昵狀,繼續說道:“我獨自一人嫁於京中,素日裡沒個說體己話的人,與你投緣自然想多聊幾句,況且太子殿下同你兄妹相稱,瞧著姑嫂一場的份上,莫要嫌我冒昧。”
太子妃以自我剖白的真誠打開話匣子,同念念講了一段少女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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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西南連日暴雨形成天災,頻頻有暴民生事,十九歲的太子帶著朝廷下撥的賑災款,千裡迢迢入蜀地賑災察情,撫恤百姓。
太子親自坐鎮,從根本上斷了從中撈油水的貪官心思,對待暴民,亦是剛柔並濟,鎮壓與撫恤並行,很快平定了事端。
劍南節度使為儘地主之誼,在府內設宴接待遠道而來的太子,一位二八年華的少女躲在石榴樹下遠遠看著他的身影出了神。
微雨落在太子孔雀藍杭綢長袍上的痕跡,深深淺淺的點滴,像枝丫縫隙裡投下的斑駁樹影。
與先前麵對鼎沸民聲,手持長劍立於高台上的慷慨陳詞的肅穆不同,負手靜站的少年郎蕭疏軒舉,湛然若神,在連綿的陰雨裡,自成一道陽光。
這道光長久烙在少女的心上,揮之不散。仰慕太子、盼望嫁入東宮的人不在少數,她深知二人身份懸殊,未敢奢望能與太子再有交集。
世事難料,兩年後少女隨父親進京述職,意外地續上了與太子的緣分,又半年,得天子賜婚,鳳冠霞帔,明媒正娶入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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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此處,少女的身份不言而喻,念念驚詫於無論何時看太子夫妻都是清清淡淡,敬重有加,不見情感。
甚至連皇後都為此憂心過,怎料有這樣一段往事。
念念品嘗過心係一人的滋味,得知太子妃將感情瞞的密不透風,投過去的眼神中填滿欽佩。
“你這番心思,太子殿下知曉嗎?”
太子妃搖搖頭。
劍南節度使官職不高,但手握兵馬經略位居要塞,文帝見太子娶太師女兒的心思落空,轉而將主意安放在華家,借機安定西南,拉攏節度使關聯的戍邊勢力。
華家揣度帝意,樂得拿女兒攀上國之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