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及你的身體，讓你一直生產，直至生出男丁的你的枕邊人沒有錯嗎？逼迫你，讓你遵規守矩的林氏族老們沒有錯嗎？這世間所有，要求你去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賢妻良母，否則便將你釘在恥辱柱上百般奚落的人沒有錯嗎？”
“你以為與你有仇的，趴在你身上吸血的人，就隻有我說的這些嗎？”
“喻夫人，你應當睜眼看看，這世間所謂的宗族禮法，本就是吃人的。若不解決它們，你死了又能如何？你的死恰巧是助紂為虐，讓這些人以你為例，自以為可以繼續用同樣的東西，去迫害下一個如你一般的女人。屆時，你就變成了罪人啊。”
“又或者依你所說，再轉世為人，豈不是還再要經受這一遭？”
“還有你的女兒們也是。如今你是否應當慶幸她們死得早，不然就依著林家上下的做派，待到你女兒成婚的年紀，你難道能確保她們會過得比你好嗎？”
“你們，隻會在這無窮無儘的痛苦中輪回，永不得解脫。”
幾乎是控製不住的，兩行清淚，從喻有儀眼眶中溢出。
“可……可我又還能做些什麼？我已經，儘我所能……”
“當真如此嗎？”陸子梧將她的話頭截斷。
不可否認，喻有儀迄今為止所作出的樁樁件件皆令人不禁為之側目。若非如此，陸子梧也不可能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多心思。
但還不夠。
“喻夫人，你生來就已經比那些掙紮在生死一線上的貧民好上許多了。當你看著父兄繼承家業，闖蕩四方，威名遠揚，而自己卻隻能嫁為人妻，相夫教子，安居後宅之時，心中難道就未曾生出過半分的嫉恨與渴求嗎？”
喻有儀看著那張略顯稚嫩的麵龐，一時覺得她殘忍無比，非要將她心底的齷齪全都給剜出來，一時又覺得她好似指點迷津的仙人，要引著她去往一條與之前相比完全不同的路。
“喻有儀，那些權勢，於你來說觸手可及啊。”
“……”
喻有儀嘗試張了張嘴，卻隻覺得腦中轟鳴，無論說什麼，都聽不見了。
可這次，沒讓陸子梧等太久，她就回過了神。
“但我如今，在旁人眼中就是個瘋子，又怎能，又怎能如先前一般去……去爭權奪利呢？”她言辭間有些滯澀，這種滯澀是因為說出了那從未在她嘴邊出現過的詞語，隻是有些陌生罷了。
“這倒未必。”陸子梧搖著頭站起身，“時人最愛惜名聲，不過是因為這東西實在是太好用了。若萬事開頭前都有了個好名頭，是能為人省下不少麻煩的。”
“至於養名養望一事的難易程度，就要看對象是誰了。”
“如夫人這般已經跌入泥地裡的名聲，想要絕處逢生也並非癡人說夢。”
喻有儀看著那人身披月光，緩步行至庭中，而後回首望著她輕笑。
“若是想清楚了，我會出手幫夫人的。”
幾乎是一瞬間，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