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邊界災害頻繁,但災害也會帶來新的地下資源,這在妖族來講是風險與機遇並存的事。
後蒼一眼掃過去,“這裡靠近魔界邊界,經常地動。”
林渡若有所思,“這樣。”
越晗震驚地看向了後蒼,“為什麼你會知道。”
後蒼卻沒看他,隻是淡淡摸著劍柄。
妖界邊界,他是很熟悉的,妖界多山,逃跑很難,但他們這群奴仆會被拉到山中學著走獸奔跑訓練,被未開智的妖獸追擊撕咬,那時候他常常想,要是來一場地震,直接將他壓在地底就好了。
下一次輪回,總不會比這一生更差。
一行人落到妖界之後就沒有再用靈舟,改成直接飛行,一路尋找散落的邪魔,順手救些逃竄不及的走獸。
這麼一路過去,竟在災後的第三日偶遇了一個靠近中州邊界的善堂。
善堂當中卻還有個熟人,被無上宗放走的狐悠。
他身上還穿著一身華貴的錦袍,並不是慣常做事的人常穿的窄袖,所以寬袖上都勾了絲,摩擦出了明顯的毛邊,遮蔽氣息的法器也不用了,明明白白甩著一條灰色的尾巴,上頭還掛著幾隻受驚的鳥,橫七豎八插著草,直接就成了鳥窩。
狐悠正在忽悠一隻大妖,“你看這幫小妖還不夠你塞牙縫兒的,你帶走他們這幾個會乾事兒的,隻要給他們一口飯吃,一個地方住,反正就住你地盤兒邊上,也不挨著你,還能關鍵時候給你撐撐場麵,你也算有下屬班子的人了,多威風。”
大妖領地意識極強,又圈著最好的地方,這些流離失所的小妖也不敢到大妖的地盤,隻能千裡遷移,大部分都死在了路上。
“你彆不相信啊,人族哪個家族沒仆役的,是不是。”狐悠嘰裡呱啦說著,“你先用一段時間看看嘛。”
林渡遠遠看著狐悠用從前在花玉樓的應對招攬口才,說的天花亂墜,竟真的將大妖說動了。
後蒼不明白林渡為什麼臉上帶了笑,那笑很淺,和她往日並不相同,隻是,淺淡的,發自內心的,不帶絲毫輕蔑冷凝的笑。
因為那隻胖狐狸?
“小師叔,那人好像是個熟人誒,我們要上前嗎?”倪瑾萱問道。
林渡搖頭,“我們就不過去了,越晗,你過去,跟他說說話。”
越晗茫然,“我不認識他啊。”
“現在你認識了。”林渡衝那邊抬抬下巴,“裝作聽說我提過他就好,亮明你的身份,他要也想塞妖給你,你就看你們孔雀族缺不缺打雜的,不缺就說你還要去找我彙和,他必不能耽誤你。”
越晗就真的去了,狐悠借了妖族少主的事,背脊挺得更直了。
雖然是慣常的,卑躬屈膝的,討好的笑容,可在轉頭看那些團成一團的亂七八糟的被遺棄的小妖的時候,笑容也好像格外有溫度起來。
林渡抱著胳膊看了一會兒,轉頭笑了笑,“你們瞧,富泗坊倒了,多少人說我們無上宗眼裡容不下沙子,那些富泗坊分支的人淪散多可憐,可我看這些身上有神識烙印的人,再也不怕了。”
不用擔心自己的行蹤被上麵知曉,不用怕做每一件事都被查問。
自由的代價當然很大,可能是失去財富,失去工作,失去棲身之所。
可這世上也總有人會向往自由。
越晗道彆之前看狐悠磨破的袖子,那布料分明曾經是富貴的,忍不住問道,“你是家道中落了嗎?我看你袖子都破了,若你需要……”
狐悠笑著搖頭,那寬袖破開的口子裡鑽出來一個粉嫩的鼻子和擠著的小犬牙,是隻小狸。
“乾爹,你很窮嗎?等我長大了,賺錢給你養老。”
“乾爹不窮,乾爹富的很,你莫怕。”狐悠說著,兜著小狸往後頭走。
越晗茫然不解,又好像隱約懂了什麼。
林渡帶著孩子們轉身,“走了。”
後蒼奇怪,“你安排一個鳥族少主幫那個狐狸借勢,為什麼不自己去?你現在是乾元境修士,誰敢不給你麵子?”
林渡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你很懂人情往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