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宗書樓,林渡坐在窗邊,靜靜看著眼前的棋盤。
元燁和晏青一前一後,一人拿本小冊子,一人拎著樂譜,卻都沒看。
“我倒是沒有問題,但小師叔你這麼忙,還要負責和良辰商會的聯係嗎?”
林渡撚起一顆黑棋,“也不是,隻是怕你分辨不出來。”
元燁歎了一口氣,“小師叔,我三十好幾了,在大周三十好幾我都能當爺爺了!也不用這麼不放心。”
“那也行。”林渡知道自己的毛病,對全局的掌控欲太強,並不完全信任彆人的智商。
但有句話叫不會帶團隊就隻能自己乾到死。
林渡決定至少相信一回自己和二師兄辛辛苦苦教育出來的人,至少元燁心眼子不少。
“一旦有狐悠,或者跟富泗坊有聯係的單子,第一時間告訴我。”
林渡將黑子落下,接著落了一子白,“富泗坊的人都有神識烙印,輕易不會主動求助外人,就算求助也會很隱蔽,大約不會直接說明。”
“狐悠就在富泗坊的地盤,連一天不在花樓都會被上報,那日雖然當著三堂主的麵斷絕了父子關係,但很難說會不會再引起懷疑。”
“所以那些生意單子有任何異常,立刻喊我,狐悠修為不高,雖然腦子還算靈光,但修真界到底沒有王法,懷疑一個人殺了也是常事。”
元燁點頭,“問題不大,交給我,師叔你放心!”
林渡的目光看向了躍躍欲試的晏青,“有話就說。”
“小師叔,有件事我查了查。”晏青拿著自己的小冊子翻開,“那日我們在穀中遇到了的全匠人,自己承認了自己曾經是薑家人,有閨女有老婆,閨女擅長用刀,我心中有了點懷疑。”
“所以我找了點人脈,問了問,八十多年前,薑家的薑立榮被逐出家族,在此之前,因為薑立榮沒什麼修煉天賦,修為境界不高,家族給的資源少,他的妻子生產後虧空無法填補,因此落下了重疾,一家子活得十分窘迫,到最後請醫修的錢也沒有。”
“而一次家族仆人前去送藥的時候發現薑立榮剖開了妻子的身體,以為他已經喪心病狂至此了,所以立刻喊了人,薑家覺得此子不能留,因此逐出了家族。”
林渡心中有了計較,晏青的話也卻還沒完。
“後來我著重問了問薑立蓉的女兒,”晏青搖了搖頭,“您猜怎麼著?”
林渡似笑非笑得睨他,晏青立刻收了吊胃口的心思,“我問了,那個女兒叫薑厭,令人生厭的厭。”
“因為父親走了,母親也得病死了,薑家有老人覺得那小姑娘生來就是克父母的,令人生厭,所以最後薑厭淪落到擠在後廚裡頭靠做活兒討飯吃。”
晏青說到這裡微微皺起眉頭,大約也覺得薑家這麼大一個世家太不講究,“之後一次冬日裡,薑厭從薑家消失了,似乎是因為有個嫡係看到了薑厭在後廚裡呆著,以為她偷吃靈食,非說她和她爹一樣上不得台麵,給趕出去了。”
棋子哢噠一聲落在了棋盤上,“真的是令人生厭,而不是,學而不厭的厭嗎?”
“或許薑立榮隻想表達的是一個就已經滿足了呢?”林渡垂眸,“怎麼會有父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嫌惡之意?哪怕真的不喜歡?”
晏青想了想,“有道理哦,如果我是薑立榮,看到自己妻子為了生育一個孩子虧空該如此之大,定然會覺得以後都不生了,這一個也就夠了。”
林渡笑了笑,她前世的父母哪怕再不喜歡自己,也取了名字為渡,渡口的渡,想要接引一下兒子,至少聽著挺好聽的,不是嗎?
“名字是父母賜予的,可意義是自己賦予的。”林渡再度落子,抬頭看向晏青,“你特地去查全匠人的女兒,是不是驗證你心裡的猜測?”
“我覺得,這個女兒,或許就是盛宴。”晏青闔上小冊子,“尤其她那日使出的薑家絕技,我覺得,十之八九。”
林渡點頭,“有理。”
“那我們?”晏青記得盛宴和林渡好像有點關係,“要和盛宴說找到她爹了嗎?”
林渡搖頭,“彆插手彆人的事,她心裡有數。”
“行吧。”晏青遺憾地掐斷了自己賣消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