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誰來了?掌門給我找的新弟子?”
林渡剛落到洛澤邊界上,就聽到了閻野毫不留情的嘲諷。
“去告訴掌門,我不收弟子了,大弟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命裡克徒弟,不敢耽誤第二個活人。”
林渡徑直走到洛澤中心,“沒事,我命硬,一個師父克不死我,三十二歲就結嬰的弟子你不要,那帶了上界遺府牽連小世界運轉的陣圖的弟子你要不要?”
閻野:……
他僵硬地背著林渡,直直伸出了胳膊。
林渡笑了一聲,將那張折疊好的巨大陣圖放到了他的掌上。
“你哪兒來的上界陣圖?”閻野語氣依舊硬邦邦的,沒回頭,神識掃過林渡整個人,連同頭發,鬆了一口氣,還好,白頭發沒變多,甚至好像還少了,看來生機還在。
林渡繞了一圈兒,坐到了閻野的對麵,“哦,我搗到了寒月秘境的核心,得了個雪元丹,力量太多了,沒來得及回家,就先結了個嬰。”
她說得風輕雲淡,整個人身上氣息正常,閻野聽進了耳朵裡,也就徹底放下了心。
“還行吧,有我當年一半的氣質了。”
閻野說著,小心打開了陣圖,“既然回來了,也彆耽誤了功課。”
“嗯。”林渡伸手,“我功課呢。”
閻野往她手上拍了三本破破爛爛的陣法古籍,“研究透了,不會的問我。”
“對了,我中州大比,第一。”林渡收起那三本書,“二十六歲就拿到了第一。”
閻野嘖了一聲,“很得意?和一幫小孩兒爭了第一有什麼意思,有本事和那幫百歲以上獲得了各種稀奇古怪花裡花哨傳承的人爭第一。”
“也不是不行。”林渡挑眉,“你就說我是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閻野斬釘截鐵,“差得遠呢,看把你能耐的,你能贏過了我嗎說這個,不說我,你那陣法,扔陣法師聯盟和那幫天品陣法師比還不夠看呢,人家靠年紀熬出來的,見過的陣法圖做過的陣法比你的頭發還多。”
他說著,伸手就是一個腦瓜崩,“老實學著吧,不是會幾個高級陣法就能耐了,深度夠了,廣度還不夠。”
林渡捂著疼得抽抽的腦門兒嗯嗯嗯地表示受教了。
閻野嫌棄地又歎了一口氣,“薑良怎麼搞的,你這個白頭發還治不了了?”
“用功用的,怎麼的吧。”林渡哼哼一聲。
“難看,像成千上萬歲了。”閻野嫌棄地直歎氣,“讓他開個藥吧,補補腦子,補補腦子。”
林渡腦瓜子嗡嗡的,“聽師伯說你不願意出關去給中州邊界設大型防禦陣法。”
“我不能再沾染因果。”閻野微微蹙眉,“而且這件小事,大有人做,不必我來。”
林渡聞言眼神一黯,小聲問道,“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您也還真不出去收屍了?反正總有人幫我收屍。”
閻野又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頭,“說什麼話呢,什麼死不死的,給我下去洗洗腦子。”
“再說這世間萬物有生有滅,千年之後,又是繁榮盛世,如今我出手必然帶有扭轉命數的作用,但這世間從沒有一味阻撓命數的道理,我能阻擋一時,卻隻會讓事態更加惡化。”
“再說,防禦陣這件小事無需我出手,你去不就行了?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你要是沒這本事,也不必當我弟子了。”
“你們這些小孩兒也該好好看看人間了,若真到我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
林渡不說話了,定定看著眼前的人。
六七年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漫長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沙粒,他和從前並無二致。
大約曾經深恨天命,卻又不得不順從其中,在命道和人道之中謀求一個順暢的前路。
她還沒想完,屁股下麵的冰就空了,咚得一下掉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