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宗的書樓終年像是水墨畫裡山頭矗立的一棟小樓一樣靜默。
旁的有師承的弟子大多會拿了書回自己的峰頭洞府,唯有林渡日日都在,甚至將這一處書樓當成了一處沒有關門時間的圖書館,演算陣法或是雜書都在裡頭。
書樓是有個終年隻聞聲音看不見人的宗門長老駐守,林渡想或許是和閻野一輩的哪個師伯,或者更遠。
畢竟修士光是到了第三候騰雲境壽數就有千載,更何況那些高階修士。
人生這麼長,除卻心如死灰等待坐化的人,總要找點事情做。
書樓對親傳弟子也沒有什麼限製,每一層的書基本都能翻閱,隻不過宗規規定,不得抄錄外傳,修煉功法要問過長輩是否合適再行修煉。
無上宗對弟子寬鬆得厲害,林渡總覺得不真實,或許也是因為這個,才讓那幾個路邊撿到的野弟子有了作亂的餘地。
她想,這是個好地方,是個安寧的好地方,合該一直安寧下去。
林渡寫完那十篇大字,又上了書樓,她要儘可能地找關於蠱術和記載滇南方麵的書。
她已經大致摸清了整個書樓哪一類的書在哪一個地方,就如同她極小的時候,一到寒暑假,總是被繁忙的父母扔到新華書店裡頭,她就摸清楚了四層樓每一層每一個書架都擺放的是什麼一樣,甚至很多年以後,還是不會忘。
“你如果要找蠱術相關的書籍,你的五師兄已經來過並且抱走了。”
書樓那道聲音沉聲提醒,林渡倒也不氣餒,“那我找找滇南那處的書籍和地圖。”
滇南地形複雜,她想要徹底了解,有個準備。
在某些方麵,她是很能聽進去話的,比如鳳朝叫她做足準備。
元燁來的時候林渡正一麵看書,一麵用一本小冊子記著什麼東西。
鳳朝說得沒錯,她如今控製毛筆的能力還有限,所以她為了記筆記小字方便,用的是她先前折斷過的一支毛筆削了尖圓頭,沾了墨,用寫鋼筆一樣的辦法書寫。
所以當元燁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古怪的一幕。
“小師叔,你喊我下午來書樓做什麼?”
“不是要喝茶嗎?”林渡指了指一旁放著的茶壺,“自己倒吧,還用我伺候你?”
她慣來說話那樣,元燁也不介意,樂顛顛地湊過去,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和今日早上小師叔那麵如死灰離開自己天心峰的模樣,多問了一句,“小師叔,你的神魂好了嗎?”
林渡聽到這一句,又覺得自己的耳膜在嗡嗡作響,腦瓜子更是響起來了嗩呐和二胡合奏的戰歌,握著筆的手抬了抬。
也就是這麼個動作,卻讓元燁愣了一下,連心心念念的茶水端起來也忘了喝,“你這個拿筆的動作,當真眼熟。”
林渡這會兒用的是現代的筆拿法,她心頭一跳,“你見過什麼人也這樣拿過筆嗎?”
“倒也不是,”元燁撓了撓頭,“我從前有位伴讀,他有一次這樣拿筆,說是教導他的小師父在發呆的時候,就會這麼拿筆,他想那位師父的時候,順便想到了,就這麼比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