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多得是不平之事,也多得是歪門邪道,不是你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可以獨自承擔的,你可以更多地相信一些宗門內的其他人。”
閻野頓了頓,他並不太會教育什麼孩子,“我知道你前麵十幾年獨身慣了,靠自己慣了,關鍵之事或許習慣自己親自動手。”
在任何事上都遊刃有餘的人頭一次遇到了難題,還是教育上的難題。
林渡在修煉上一點即通,但脾性上卻實在是個犟種。
閻野眼見她不說話,忍不住愁得歎了一口氣,“聽見沒有,有些事情做不到,與你毫無乾係,你是個……”
“除你師父之外,千年難遇的天才,你師父在你這個年紀,以個人之力,也有許多難以達成的東西。”
林渡:怎麼教育著教育著還自誇上了?
她深知自己的毛病,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上的缺點。
重要的事情交給旁人總是不放心的,說得好聽點是個人英雄主義,難聽點就是那個出頭的鳥和離群的豬。
告訴自己人各有命,其實同理心旺盛,自己過得一團稀爛,卻也看不得世間的疾苦。
林渡清楚地知道自己從未放下過一些東西,但假裝灑脫已然習慣了。
倘若一早和他們都說完全部的布置,結果定然是不同的,但她習慣了把最重要的事留給自己做,若是提前告知計劃,他們大抵也是不會同意的。
墨麟中蠱毒本質上並非她的責任,可她就是會不自覺地去在心底反複演算各種布置的結果。
但往事俱往矣,徒留後悔事。
林渡什麼都知道,什麼道理都懂,依舊陷在裡頭出不來。
閻野從來沒覺得帶小孩兒是這麼麻煩的事,想了一圈兒,“不然你去找掌門聊聊天?”
他前半生被陣道和劍道占據,後半生被命這最複雜的一道占據,閻野是真的沒過要收徒弟,偏偏命中他注定會有一段師徒緣分。
原本他覺得有這麼個又聰明又獨立的小徒弟可真是他的福氣,現在忽然覺得頭大,徒弟知道太多道理就實在不好騙不好哄。
林渡看著他,“哪個掌門?現在的還是以前的?”
“都行。”閻野撐著頭,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甩鍋行為,“你的神魂沾染了千年怨氣,之前給你的神識功法先彆練了,去找你蒼離師兄淨化一下。”
林渡眉頭一挑,“淨化?”
“昂,趕緊去,他們音修治神魂上的小毛病挺好使,彆到時候,傳出去十四歲的小孩兒受怨氣影響生了心魔,那我真的要被笑到飛升前了。”
閻野直起上半身,催促她。
“豈止啊,等你飛升之後,都有人笑你,這個閻野仙尊什麼都好,就是不會養徒弟。”
林渡利索地從冰麵上爬起來,趁閻野反應過來之前一溜煙的跑遠了,徒留自己那師父留在冰麵上半是無奈半是好笑。
日頭已經升起來了,落到滿是冰霜的洛澤地界,連帶著那冰麵上的人身上都被落下一點折射的炫光。
閻野輕輕眨了眨眼睛,野性張揚的臉上顯出一絲錯愕,接著抬手輕輕碰了碰眼睫。
他好像,有點看見光了,為什麼。
很快他反應了過來,那是他在林渡神識裡頭留下的一道神念,本來是擔心她出事留下的一道保障,方才他下意識想通過那道神念查看林渡跑去的方向,所以連通了林渡的感覺,“看”到了點炫光。
那感覺很奇怪,神識擴散出去能感受到物質的很多細節,卻不會有這樣的炫光。
閻野安靜地坐在冰麵上,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停滯許久的命數領悟,壁壘有了微微的顫動。
無上宗有九道高峰,蒼離居其中之一,位列西北,名天星峰。BiquP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