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時楣(2 / 2)

鶴雲台記事 柳院燈疏 4697 字 2024-06-05

他知自己絕非善人,因此愈發不能容忍自己在一絲善念驅使下犯下的這樣無法彌補的大錯。

風聲嗚咽,帶來亡靈的哭泣。

十幾年前他將雁蕩之丘重建在鶴雲金印之上,靠著這金印的靈性漸漸召回族人的部分靈魄,今日是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招魂。

就因為祁筠,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

祁筠,你背叛了我!是你說要嫁給我,是你說要在此處等我同我成婚,你背棄了諾言,你要付出代價!祁筠,你要付出代價!

照夜棲再抬眼時,眼底已是深不見底的寧靜,“我會給所有族人一個交代。”

*

祁筠一聲輕哨,一隻黑影從雲霄躍下,動作敏捷地落地,祁筠不和他多言,躍身而上。

黑鳥興奮至極,衝著虛空長鳴,打了幾個旋之後朝著東方飛去。

到了扶昭城,祁筠先去了地下城。

外麵暑熱難消,這裡麵卻是涼風習習,舒爽得緊。她一眼眼掠過那些賭客,步子不停地向內走去。

一綠衣女子從暗處走出,如雲的烏發端莊地盤成一個馬尾,以兩枚碧玉翡翠環扣在腦後,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又婀娜又利落。

她笑著攔住了祁筠,“喲!祁門主穿這麼喜慶啊,這嫁衣顏色倒是很好……”她說著就要上手摸,卻摸到了一手的血,忽然就愣住了,低聲驚呼:“你這麼喜歡打架?大喜日子也不安分?”

祁筠這傷不是鳳緗造成的,而是鶴雲金印對她的反噬。她也不明白為何在丟失十幾年後,金印就不認主了。

她沒好氣地說:“趕緊給我找個醫師!否則我不介意把你這地下城掀了。”

時楣當然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看這傷勢也不輕,偏生她自己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似的,時楣又是心疼又是氣,抓著她的手往裡間走,罵道:“你要是不逞能,一進來就脆弱地倒地,不必等到我,那些公子哥就會蜂擁而上,把各種上好的傷藥都獻給你……”

祁筠冷笑著打斷:“你也就隻會出些餿主意!我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你這地下城也彆想經營了。”

時楣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言。

到了一個隱蔽的房間,時楣屏退了伺候的婢子,親自給祁筠治傷。

祁筠脫了那身繁複貴重的嫁衣,換了身輕便的素色長袍,沉默地坐在床邊,目光定定地凝視著那枚流轉著日之光輝的鶴雲金印。

時楣給她換過藥後,坐定在她跟前,她愁眉不語,有些不滿地嚷道:“祁筠,你上次來我這裡還是四年前……”

祁筠心中想著金印的事,敷衍地應著:“怎麼,你想我了?”

倒也沒有多想。畢竟這地下城富貴迷人眼,她忙著賺錢,哪裡有閒工夫想這個脾氣又冷又硬的人。

她隻是有些奇怪,“你這次又是去了哪裡,下次能和我提前商量一下嗎?我好隨時在外接應你,你這易受傷的體質,就該和我這個天下第一神醫綁定。”

祁筠覺得好笑,嗤道:“天下第一神醫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了嗎?”

“也就隻有你,才能讓我屈尊降貴做這伺候人的事!”時楣伸手戳了戳她眉心,笑道。

兩人說說笑笑,仿佛和年少時沒有什麼區彆。

當年時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後來一遭落敗,時楣因天資聰穎就被送到了鶴雲台,她為了有一容身之地拚命地修習著自己不喜歡的醫術,後麵也算是學有所成,承擔了為鶴雲台修仙者治傷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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