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浮端著煎好的藥打笑道:“尊上對祁姑娘真是好。”
哪門子好,是把她像囚犯一樣關在這密不透風的宅院還美其名曰是為她著想嗎?
祁筠什麼也沒說地喝下那碗藥,餘光瞥到一旁準備好的一小碟杏花酥,蘿浮見狀忙把那碟甜酥捧到祁筠麵前,“尊上特意命人準備了姑娘愛吃的杏花酥,可以緩解這藥的腥苦。”
她口中苦澀已彌漫開來,在見著這杏花酥前自行淡去了,此刻隻有淡淡的餘味留在唇舌間,因此她隻是笑笑,擺手拒絕了。
蘿浮察覺到祁筠情緒不高,提議道:“整日悶在這房間裡,人都憋壞了。這兩日恰好是族中的花燈節,外麵很是熱鬨,姑娘可想出去走走?”
“你忘了上一次嗎?我們隻是出門了三五日,也惹得你家尊上不悅。”
祁筠漫不經心地笑著說,眼底藏著些散漫的冷漠,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那幾顆形狀飽滿顏色鮮美的杏花酥,心中思量著如何尋個機會再出去看看。
蘿浮愣住,她知道之前是自己自作主張帶祁姑娘出去,才惹得尊上不快,祁姑娘雖然不明說,但被誤解不說,辛辛苦苦準備的生辰禮也毀了,心中多少是有些委屈,可那人是尊上,即便確定是他的錯,可他怎麼會低頭呢?因此再委屈也隻能憋在心裡。
她嘗試著開解:“怎麼會呢?尊上對姑娘您這般好,姑娘也彆多想,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節日,我們出去尊上不會說什麼的,若真怪罪下來蘿浮一人承擔……”
“想要出去,為何不找我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下一息隻見照夜棲緩帶輕袍,碧玉簪束發,一步一笑地走進來,溫柔的目光如輕柔的紗幔般落到祁筠麵上。端的是高貴內蘊,華美不凡,委實一個翩翩貴公子。
祁筠一掃方才的頹廢,撐著桌子站起來,臉上已然是一個標誌得不得了的笑容。
蘿浮止了話頭,站在一旁的她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感歎:祁姑娘對尊上還真是喜歡至極……
外麵已是黃昏,街上的人罕見地多了起來。
滿山青翠,水流潺潺,早開的菡萏起伏不定,鋪滿了整條河道,熱鬨的城池中人頭攢動,歡聲笑語飄揚在帶著微微涼意的晚風中。
四月初四——金翅鳥一族的花燈節。
祁筠覺得有些新奇,便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老少婦孺皆有,無一例外的,麵上都洋溢著喜悅。
但走了十幾米,她忽地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不是因為人多而引起的不適,而是——之前和蘿浮一同出來時遇到的隻是三三兩兩的路人,也就沒仔細留意,到了今日,走在這浩蕩人群中,才深覺不安。
她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就好似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深惡痛絕地盯著,她感到十分壓抑,步子漸漸緩了下來。
照夜棲也停下步子,關切地詢問:“怎麼了?可是有何處不舒服?”
祁筠望著照夜棲深湛寧靜的眼,竟也察覺出了那般意味,她好像……好像真的深陷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她臉色控製不住地變得有些慘白,強撐出一個笑,“阿棲,好生奇怪,為何我走在這條街上會沒由來地感到心悸。”
聞言,照夜棲並沒有過分訝異,他抬起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將手掌覆蓋上祁筠微涼的眼皮,輕輕按了按,“好些了嗎?”
祁筠感覺仿佛有一陣清涼的水流從肌膚中滲入,順著血脈蔓延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那種極其恐懼的壓迫感蕩然無存。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無大礙。
照夜棲見她狀況好轉,鬆了口氣,為了緩解她的不安,解釋道:“這就是我不願意讓你獨自出門的原因。”
祁筠忍不住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照夜棲卻沒有再說下去,祁筠有些失落。
他的聲音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日後你就知道了。”祁筠心中沒由來地煩躁,她估摸著這城中人對她的敵意或許便是照夜棲執意要和她成婚的緣由,照夜棲蓄意隱瞞,蘿浮對此也支支吾吾。到底是何緣故?
不過祁筠也沒糾結太久,她見城中人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心中有些疑惑,不是說花燈節嗎?為何河岸邊空無一人,反而……
照夜棲似知她心中所想,解釋說:“我族的花燈節和人世間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金翅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