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語調平緩,也不急躁,是在切實地給她尋找解決辦法。
“如果扮演你自己無法自信起來,那就扮演彆人。想一下彆人在舞台上的狀態,去模仿,去感受,去成為,”說罷,女人眨眨眼,“其實我有時候也很難從自己的視角去共情,不過如果換成彆人的視角,思考起來會更加順利。”
“先去想象一個虛影,”她伸出手,在阮青臉前捏了一下,把人嚇到往後退了半步,才勾起嘴角,“再慢慢去具象。”
“還有時間,我會陪著你練的。”
*
阮青覺得陸寧雖然嚴格,但也足夠負責。說是陪著練,她就真的會陪阮青一步步走,一遍遍唱。為了及時調整動作,她們在練習時是帶上節拍器清唱的,陸寧沒有舞蹈動作的要求,不過這不代表她隻是站樁。她的走位很多都要與阮青配合,在結尾部分也有好幾處特殊動作設計,所以一天的練習下來也並不輕鬆。
尋找情緒支點與角色視角是個難事,但找到了就會愈發順暢。阮青不笨,她在少年時期被很多人評價過在舞蹈方麵格外有靈氣,而在長達八九年的沉寂後,她再次得到了那一抹靈氣的垂憐,抓住了一點點自己曾經肆意揮霍的舞蹈感覺。
“前麵感覺沒什麼問題了,”陸寧說著,“不過後半部分……阮青,你單獨來一下。”
短短幾天的相處,就讓阮青養成了不去質疑陸寧,隻是乖乖聽話的良好習慣。陸寧少見地動用了音響——之前第一次用音響與麥克風排練時陸寧發現了阮青的情緒問題,後麵連續幾天都是在帶著她修正情緒跟動作舒展度,每次也是為了減少對她的影響才選擇用手機簡單放一下音樂。這次再度動用音響,阮青難免感到緊張。
“和之前一樣,”陸寧望著阮青,語氣讓人不由得安心,“隨著情緒走就行,不用太計較動作。”
“嗯。”阮青點點頭,看見陸寧站在了旁邊。
音樂響起。她也隨著旋律開始起舞。
這次陸寧放的不是純伴奏,而是兩人錄製的demo版本。她站在一旁也不需要唱歌,可能隻是再看一下動作,阮青不好確定,但對方一定有她的道理。陸寧讓阮青隨著情緒走,在之前她也有這樣要求過,不過阮青還是會儘可能地去完成舞蹈動作。而這次,在幾天的練習與調整後,她能感覺到不一樣了。
她可以更順暢、更輕鬆地進入狀態。
前半段的音樂輕盈躍動,又帶著隱約的哀傷。女孩坐在劇場的茫茫人海中,注視著舞台上的一名名舞者,幻想如果是自己也站在這裡,該有多麼的耀眼與幸福。
陸寧的聲音低落深沉,婉轉哀怨,在耳邊縈繞著。而後是一切的開始,是她痛苦的開端——阮青在這一個情緒轉折的做法,往往是放任自己落入無儘的悲傷中。
“你不生氣嗎?”有一個聲音輕輕落入聽覺,“阮青,為什麼不敢去憤怒呢?”
“如果有人傷害了你。”
“你應該也讓他付出代價才對啊。”
那聲音好似惡魔的低語。她第一次沒能夠隨著悲傷與無助徹底下墜,而是被憤怒死死拉住了情緒。憤怒是向上的,與悲傷並行,和烈火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