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那東西滑溜溜的,尤其沾了血後,就算裹在衣服裡了,也很有可能滑出去的。
被我一提醒,常明遠立刻點頭:“對,對,應該是落在半道上了……對了,我是從後牆翻進來的,那個時候顛了一下,應該是在那裡掉的!”
我迅速把塑料袋打了個結,交給二愣子說:“去燒了!我陪常少去找凶器。”
二愣子提著塑料袋轉身就走。
我和常明遠也出了屋子,朝後牆的方向去了。但還沒到地方,我就猛地扯住了他,接著將其拉到了屋簷下的陰影裡。
因為我們清清楚楚地看到,彆墅的後牆那裡已經站了幾個警察。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找過來了,並且無聲無息地翻了進來,效率之高、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但也正常,普通的人命案都足夠當局震動了,更何況死得還是齊登魁的親兒子啊!
能有這個速率是在意料之中。
更可怕的是,他們順著牆根底部,真的找到一支染血的匕首。其中一個警察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匕首撿起來,且裝進了一隻透明的塑料袋中。
幾個警察的動作更加輕柔,小心翼翼地朝主樓靠過來,顯然已經認定常明遠是凶犯,準備對其展開抓捕行動了。
房梁下的陰影之中,常明遠渾身都在發抖,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計劃足夠周密,沒想到那點小伎倆在警察麵前簡直漏洞百出。
“覆水難收,順其自然!”我輕聲道:“彆害怕,現在回到屋子,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被警察抓走後,無論他們怎麼問你,都不要承認自己的罪行……放心,你是常奇誌的兒子,他們絕對不會動用非法手段……”
“好……好……”常明遠頻頻點頭:“然後呢,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你彆管,交給我們就可以了!記住了,你什麼都沒做,原來是怎麼計劃的,現在就怎麼執行吧……匕首雖然出現在你家的後牆了,但那上麵沒有你的指紋!而且隻有一把凶器,沒有衣服和頭套……隻要你咬死不認,他們就定不了你的罪!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嗯,回屋子吧。”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在警察走過來之前,常明遠轉身進了主樓,我也隨即輕巧巧地翻出彆墅。
站在彆墅外麵的綠化帶裡,我看到四周已經停了好幾輛警車,但都沒有打開警燈、警笛,顯然是一場秘密抓捕行為。
不一會兒,常明遠就被押了出來,身上的睡衣都沒有換,就被上了銬子、推上警車。
直到這時,警燈亮起、警笛響起,閃爍的霓虹燈和刺耳的長鳴聲劃破整個長夜。
警車離開以後,我便一個電話打到了常奇誌的手機上。
消息果然已經傳到了常奇誌的耳朵裡。
電話裡,常奇誌氣喘籲籲,顯然正在什麼地方奔跑,一邊跑一邊衝我說道:“我正趕往公安局……你也來吧,在那裡談!”
我便掛了電話,開了車前往公安局。
路上,我還給二愣子打了個電話,確定他已經把衣服都燒了,且掩埋在了警犬都找不到的深山老林裡,才稍稍地鬆了口氣。
來到公安局,這裡幾乎人山人海,不僅有著大量警察,還有不少政府的工作人員。
齊登魁一撥,常奇誌一撥,大家的臉都很陰沉,氣氛也如大山壓頂一般凝重。據說還有記者得到消息想來采訪,但早早的就被趕出去了。
看我來了,常奇誌便起身,示意我到門外說話。
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炎熱已經漸漸褪去,空氣裡多了一絲涼風,街上的車也少了許多。
站在公安局大門外,常奇誌麵色陰沉地說:“齊豔陽被人殺了,胸部、腹部中了十三刀,死在天之羽大酒店的地下車庫……他們認為是我兒子乾的,因為阿遠去過天之羽大酒店,監控視頻裡也發現了形似他的身影……”
常奇誌輕輕地咬著牙:“更關鍵的,是他們在後院的牆根底下發現了凶器!經過法醫鑒定,確實就是殺死齊豔陽的那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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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贓,肯定是栽贓!”說到這裡,常奇誌愈發憤怒:“我兒子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有人殺了齊豔陽,想要栽到阿遠頭上!匕首上沒有阿遠的指紋,家裡也沒搜出行凶時的那套衣服……審訊室裡,阿遠果然否認
了一切!想禍害我兒子,門都沒有!”
看他如此信誓旦旦,我都不忍心告訴他真相了。
但很可惜,接下來想讓常明遠脫身的話,還是需要他這位親生父親鼎力相助!
所以我很認真地說:“齊豔陽就是常少殺的。”
“???”常奇誌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我便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統統給他講了一遍。
“這……這……”即便是見識過大風大浪、任何時候都能保持鎮定的常奇誌,在這一刻也不由得微微慌亂起來。
畢竟涉及到他親兒子啊,這世上又能有幾個人能真正的淡定下來?
一向鐵麵無私、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常奇誌,又會作何選擇?
我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常奇誌是真的慌了,他顫抖地摸出一支煙來,塞到嘴裡並且打著了火,足足吸完了一整根,神色才稍稍淡定下來,轉頭衝我說道:“警方並沒有充足的證據對吧?”
“沒有。”我說:“我也關照了常少,讓他打死都不能招……當然這是誇張的用法,因為他是你的兒子,警方也不會上什麼手段的……”
“對,對……”常奇誌點著頭。
“常少做得還算不錯。”我繼續說:“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腳印和其他痕跡,現在隻有一柄血跡斑斑的匕首!理論來說,隻要常少死不認罪,那就定不了他的罪……但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齊登魁不會善罷甘休,不會讓常少輕易脫身的……他肯定會竭儘全力,挖到常少更多的殺人證據!”
我的聲音低沉下來:“關鍵常少是真的殺了人,越挖肯定越有……不趕緊結束的話,局麵會很不利!”
常奇誌又點了一支煙。
他深深地吸著、吸著,顯然是在考慮什麼,直到一支煙隻剩下煙屁股後,方才丟到地上狠狠一腳踩滅。
像是下定決心,他低聲衝我道:“如果,這時候有人出來頂罪……”
在這一刻,常奇誌在我眼中終於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之前的他太冷酷,太端著,太高高在上,不接一丁點的地氣,滿嘴都是原則、底線、規矩,像是一具用泥雕出來的的塑像,接受眾人的香火卻從不展現出半分人情味。
此時此刻,那個形象顯然坍塌了、崩潰了,但在我的眼中卻是更加有血有肉。
我寧肯交這樣的朋友!
“交給我吧。”我長長地呼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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