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想,電梯門再次打開,兩人走了出去,這裡不再是村莊的模樣,也並不是漆黑一片,隻是蒼茫一片,大霧彌漫了整個空間,能見度很低,兩人隻能看得到麵前一條歪歪扭扭的小路。
兩人順著小路向前走,隨著兩人的前進,前方變得越來越清晰,而爺爺正站在道路的儘頭,
遲宥先是看清爺爺麵前的東西,立刻拉住了沈榆前進的腳步,
他收起麵上吊兒郎當的表情,唇繃成一線,
“看爺爺前麵的那是什麼。”
沈榆看過去,
“鏡子。”
“你不覺得熟悉麼?三個月前的女鬼案裡,我們見過它。”
沈榆愣了一下,
“噢,所以之前,那麵鏡子是她給珍珠的?她的耐心倒是夠用,居然在三個月前就已經在策劃把小薑的靈魂拿走了?”
“恐怕不止。”
遲宥短促的“誒”一聲,
“我有點好奇啊,她的這些能力又是從哪來的?”
他掃了一眼麵前那鏡子,
“還有這鏡子,可是聖器,怎麼能搞得跟批發一樣的全都聚集在她這兒。”
“就算是她有怨氣,也經過幾百年的時間,但她的能力不至於這麼一手遮天吧,難道上邊沒有人注……?”
沈榆突然噤聲,遲宥也默契的不再說話,話頭捋到這裡其實就已經有另一種猜想出現了。
儘管沈榆還沒摸清楚遲宥能力的深淺,但想的是他無論能力再怎麼高深,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猜到了算他聰明,但有些想法隻能深深埋藏在心底,至於如果他將心裡的猜想說出來,一句話的後果可能並不是他遲宥的一介肉身能承擔得起的。
至於他自己,看來有必要在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去一趟昆侖山看看了。
其實三行五道緣起緣落,一切事由皆有因果,萬物都可以揪根刨底。
他發現最近在回憶之前的樁樁件件時,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就像是那場大戰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起的,又是為什麼閻羅十殿能那麼容易的被攻破,而當時的大戰中,他又在哪裡,為什麼會缺席,對於這些問題,他似乎對於這些完全沒有一點印象,好像他單單走了一趟北冥回來,千年的時光真的削弱了他的一部分記憶。
正在思考這些時,遲宥已經走到了爺爺麵前,彼時爺爺正呆坐在鏡子前,對著麵前的鏡子喃喃自語,
遲宥想要將他拉起來,沈榆卻隱約聽見了爺爺口中念叨的東西,
“小……小薑,我的閨女……小薑”
當他清晰的聽見了爺爺說的話,餘光瞥見鏡子好像有了什麼異動,他看過去,鏡子中央出現一圈波紋,像是有水滴落進去,隨著鏡中的波紋越來越大,越來越蕩漾,沈榆看見了鏡子中顯現出來的東西。
裡麵的主角正是薑貝子。
奶奶突然一陣腿軟,倒在祭壇上,直接將桌上的數種法器給揮了下去,法器掉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你怎麼了奶奶?”
薑貝子眼尖的看見奶奶搖晃的身影,她急忙將桃木劍順手塞到手臂之間夾著,又將有些搖晃的蠟燭護好,確定沒事後才返身過去扶住奶奶的手臂將她扶起來,
“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你不用擔心,爺爺總會回來的,沈先生和遲先生不是都說了嗎?你先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醒過來爺爺就醒了。”
奶奶一手捂住心臟,一手反過手去拽薑貝子的袖子,此時她的神態像是有些喘不上氣來,聲音也像破舊的風箱,
“乖乖……乖乖”
薑貝子看見她這副樣子也開始著急,她有些慌亂的扒在奶奶背上給她順氣,
“奶奶,奶奶,這樣好點了嗎?你的藥呢?藥放在哪兒了?”
“我有點喘不上氣來啊……乖乖,藥在堂屋裡呢……你快去……快去給我拿藥!”
薑貝子將奶奶慢慢放倚在臨近的牆壁上,正準備出門去將降壓藥拿回來,匆匆經過正沉睡著的池夏時才突然意識到一絲端倪。
像池夏這種身經百戰的人,怎麼可能連奶奶發出那麼大的動靜時還醒不過來,就算是真的很累,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進入深眠狀態吧?
意識到這一點,薑貝子逐漸放慢了自己出去的腳步,從腋下將桃木劍抽出來。
奶奶倚在牆上,抬起眼皮,看著麵前站著不動的薑貝子,
身形偏瘦弱的薑貝子站在月光下,她單手提著劍,背對著她,此時月光清冷,卻不顯她單薄,身旁是緩緩流動的光暈加持,反而像是她下一秒便會拎著那把劍刺進自己的胸腔,
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的,看來,這個薑貝子也不是很蠢嘛。
此時的薑貝子品出端倪,唯一讓她進退兩難,想不通的就隻有一點,那就是為什麼她一開始的時候對奶奶用符的時候奶奶可以安然無恙,難道是那張符失靈了嗎?還是說,現在躺在地上的確實是奶奶。
就這一點,薑貝子還是不敢輕舉妄動,萬一是誤會卻傷害到奶奶……
“乖乖……”
奶奶低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薑貝子聽著這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一股森冷的寒意爬上她的脊骨,瞬時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鹿川年。
她將期望全寄托在鹿川年身上,想到沈榆給自己講過的召喚鹿川年的方法,毫不猶豫的就將手指放在桃木劍的刃上,來回磨蹭了幾下,指尖處就破開了,血緩緩的沿著劍流下去,她悄悄沾了點血在鐲子上,
事到如今,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詐她。
她轉過身去,乾脆直接的挑破了她的身份,問,
“你還打算裝多久呢,邪神娘娘。”
“你……你在說什麼啊,乖乖……奶奶快受不了了,快……快去拿藥啊!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奶奶死嗎?”
聽見這種話,薑貝子心中開始動搖,但她現在絕不能有一步閃失,因為她如今麵對的不止是她自己,更是爺爺、是奶奶、是沈榆遲宥。
她強裝冷靜的站著不動,提起劍,指向她,
“其實我還挺好奇,你是怎麼躲過符紙的?”
“奶奶”見狀也不想裝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站起來,畢竟那層秘境隻能困得住遲宥沈榆一時,雖然這麼逗她確實挺好玩,但還是要趁他們來之前將她的靈魂取走。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