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同在看守所遭人毆打傷害這事,這事有蹊蹺啊。”
“動手的叫潘虎,綽號老虎,是獅山這幾年比較跳的一個地痞,與肖裕軍關係比較近,靠爭強鬥狠在黃石橋爭下一座砂石場。不過,就算做起砂石生意,爭強鬥勝的脾氣一點都沒有收斂,動不動就耍橫鬥狠與人鬥毆進去關一段時間。也因為是看守所的常客,他對預謀性故意傷害或普通尋釁的判處,心裡比誰都清楚,”袁文海在電話那頭聲音沙啞的說道,“除非有更大的案子背在身上,迫使他想要立功,不然不要想從他嘴裡掏到什麼來。”
“……”蕭良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想到袁文海也已經將相關案情了解了一遍,心知就算沒有阻力,想要將肖裕軍咬出來也是極困難的一件事。
說白了林學同的死因很明確,隻要有人給潘虎遞消息,潘虎咬死他是滋事尋釁,受到的懲處要輕得多。
要是他承認是受肖裕軍收買預謀傷害,性質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你人在哪裡?”袁文海從電話裡聽出蕭良似乎不在公司或者家裡,問道,“你在獅山嗎,你在哪裡?我出來見你。”
“我剛在珠江路讓隋婧請一頓大排檔,剛送她回宿舍。這麼晚了,你再出來,嫂子要罵我了,我們明天到雲社再聊吧,”蕭良說道,“我馬上就回去。”
蕭良掛斷袁文海的電話,原本想著到街口找一輛跑通宵的出租車回雲社去,但走到街口又想林學同作為監押嫌疑犯,就算已經病逝,屍體未必今夜就能運回雲社去。
蕭良在昏暗的路燈下,沿著長街往人民醫院方向走去。
遠遠看到張斐麗牽著林羲的手站在醫院大門前,似乎在等有出租車經過,蕭良走過去。
“你怎麼在獅山?”張斐麗看到蕭良走近過來,嚇了一跳問道。
“被朋友拉過來喝酒,剛喝完酒想沿著街走一走清醒一下,”蕭良問道,“你們這是要回去?醫院裡後事有誰幫著打理?”
“……”張斐麗將林羲還在顫抖的身子緊緊摟住,抿緊嘴唇說道,“你怎麼知道了?林文華跟林學同的幾個叔伯剛剛接到電話趕過來,何紅讓我先帶林羲回去……”
林學同雖然父母很早就死了,但在南亭村也有叔伯、堂兄弟;林文華不僅是何紅的表姨夫,也算是林學同的堂叔。
蕭良看到一輛空載出租車經過,剛要招停出租車,又問張斐麗:“林學同還在下午的搶救室?”
“嗯。”張斐麗點點頭。
蕭良說道:“我進去看一眼,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蕭良除了考慮到他錯過今天,都未必有合適的機會給林學同的遺體告彆外,也看到張斐麗的神情有些古怪,看到林羲的身子一直在顫抖,明顯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他猜測林學同的叔伯趕過來幫著處理後事,不儘然都是好事,決定進去看一眼再走。
林羲突然拽住蕭良的衣袖,要跟著一起進去。
蕭良握住林羲的手,像冰塊一樣寒冷,還在不住的顫抖,問張斐麗:“還發生了什麼事?”
“林學同的死亡確認書,何紅已經簽過字了,林學同幾個叔伯趕到後堅決不承認,還對何紅動了手。現在附近派出所的警察都來了。”張斐麗低聲說道。
她剛才不吭聲,是不覺得蕭良會幫何紅說話,但蕭良問及,她還是如實說了醫院裡正發生的糾紛。
蕭良拽緊林羲的手,大步往醫院主樓走去,張斐麗牽著林羲另一隻手,緊緊跟著。
“你還有臉哭,你個不要臉的婊子,把自己貼出去還不夠,還害了小羲。要不是你不要臉,學同會死這麼慘?”
蕭良與張斐麗、林羲還沒有走出電梯,就聽到斥罵聲在醫院過道裡傳蕩。
電梯打開來,蕭良看到這層樓還有很多病房,大部分住院病人以及看護家屬都往外探頭看熱鬨。
過道裡除了有醫生、護士外,還有好幾個身穿製服的民警、保安在勸阻林學同的叔伯不要大聲喧嘩,卻遭來更猛烈的怒罵:
“人昨天還好好在看守所裡關著,現在卻變成冷冰冰的屍體,你們不把問題說清楚,休想將人拖到火葬場去!那個臭婊子跟人通奸,將學同害得這麼慘,現在又被你們收買,她簽的字,我們死活都不認!”
蕭良輕輕拍了拍林羲顫抖不已的肩膀,輕輕抽出手來,讓張斐麗照顧著林羲,他朝人群走過去,看到林文華與十幾號人堵在陳學同躺著的病房前,何紅被推倒在地,頭發淩亂,臉上有巴掌印跟幾道被抓破的血痕。
兩名警察拿這樣的場麵也沒有辦法,正通過護士台的值班電話跟上級彙報。
“何紅,林學同的後事,輪不到你管,你帶著林羲先走吧。林家叔伯處理好林學同的後事,到時候會通知你帶著林羲過來送林學同最後一程!”蕭良看著何紅憔悴、哀傷的臉,聲音平靜的說道。
現在這個場麵大家情緒都很激烈,很多事情都是解釋不清楚的。
更何況林學同的死並非完全沒有冤屈。
要避免林羲受更大的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何紅暫時放手,將林學同的後事交給林家叔伯處理,帶著林羲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