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沒想到蓮淵會這麼稱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青冥哥哥…,聽起來不錯,於是看向蓮淵的目光更是柔和,忍笑低聲應了一句:“嗯。”
不知為何,蓮淵總覺得這位兄長待他有些奇怪,似乎太過熱心了些,但其中並未含有惡意,反而處處關心,無微不至,並且因著院門上的那幅字,以及青冥言談間的禮度,令他對青冥還是頗具好感,隻是,怎麼總感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比如此時,他不過叫了一聲青冥哥哥,怎麼這目光…,怎麼說呢?竟像是有些寵溺…,腦袋裡突然蹦出這個詞,蓮淵被自己嚇了一跳,忍不住有些尷尬的紅了臉,怎麼想到這個詞了?應該說是對弟弟的關心才對吧,嗯…,應當如此才對。
一直不發一言跟隨在後的言沐將兩人的對話表情一一歸入眼底,覺得有些牙疼,這是怎麼了?好好一場兄友弟恭的畫麵硬是被他看出了郎情妾意,舉案齊眉的意思,果真是牙疼得不清醒了?
雖然蓮淵說自己喜靜,不喜人多,但太少他也不放心,隻能朝少而精發展了,最後定下五個小廝兩名侍女,那五個小廝皆是手腳利落的,也識得字,放在彆人家怎麼也能做個院裡的小管事了,至於那兩名侍女,一個聽說糕點做得不錯,還懂得些藥理,另一個名叫妏筱,是他手下的人,身手是排得上號的。
如果可以,青冥倒是想一下午陪著蓮淵,隻是實在有事脫不開身,隻好吩咐言沐守在此處幫忙布置,自己急著出門,事情早些辦完早些回來。
乘月樓不大不小,在京城眾多華貴氣派的旅店茶樓裡隻能算是中等,可謂是真正的泯然,一些家境較好卻稱不上權貴的士子文人有時會來此地開個小詩會,或是喝喝茶聽聽曲,也算個悠閒之處,乘月樓共有三層,一樓大堂,供過路人或是暫停歇腳的行人喝
茶談天,中間搭了台子,說書的唱曲的就在那裡,二層要精致些,四麵掛了詩詞及書畫的卷軸,種了簇簇青竹,以特地編織的竹籬做格擋,倚在欄杆上能遍觀一樓百態,台上的節目也看得清楚,詩詞集會一般便辦在此處,三層是雅間,布局自然更雅致了些,一間一間的隔開了去,推開窗子便能看清以下二樓的情形,青冥一來便直直上了三樓,熟門熟路的推開一間掛了“花明”木牌的雅間,裡麵早已有人侯在此處。
一個一身明光緞的紫衣,玉冠束發,相貌清秀俊雅,嘴角上翹,天生長了一張笑臉,讓人一看便生出些許親近之意,看上去約莫隻有十八九歲的年紀,身後站了一個黑衣之人,劍眉鷹目,五官深邃俊美,隻是麵容冷峻,顯得有些嚴肅刻板,手執一柄佩劍站在那紫衣公子的身後,明顯是貼身護衛的意思。
那紫衣公子見青冥推門而入,起身迎過去將青冥帶到桌邊,親自給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神情態度都頗為尊敬,青冥也不推辭,接過茶一飲而儘,笑道:“三皇子親自斟茶,若是讓那些老頭子知道了,不
得天天上折子彈劾我父親管教不嚴。”
這紫衣公子正是當今三皇子司空明湛,身後那人是他的侍衛越離。
司空明湛聞言,無奈笑道:“君大哥於我亦師亦友,這一杯茶又能如何?”
青冥兀自坐下,挑眉道:“明湛以後這話還是少說為好,跟著我這麼個遊手好閒之人亦師亦友,在他人眼中可不是什麼好事。”
“還不是因為君大哥你不肯入仕,君大哥雖未為官,但才學之盛,這京中又有誰能說一個不字。”說完幽怨的看一眼青冥,又歎道,“我父皇已經無數次當著朝臣的麵扼腕歎息你不肯入朝了。”
一聽這話,青冥便立即轉移話題,問道:“明湛此次約我前來所為何事?”
此事也是奇怪,自從六年前中秋宴上運氣不好,傳花傳到他手中,於是奉命做了一篇短賦後,皇上便認定了他有驚世之才,當著眾臣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不過隨口一答,卻更覺得他驚才絕豔,舉世難尋,
當即便想下令讓他入仕為官,他對勞心勞力的事向來沒什麼興趣,各種理由婉拒,自那以後更是各種藏拙,卻依舊抵不過這位皇帝陛下的決心,三天兩頭明示暗示,最後無法,去安國寺住了半年,才總算讓皇上明白他強求不得,不再勉強。
司空明湛知曉他的意思,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起正事,道:“淮南發了水患,二皇兄奪嫡之事才剛塵埃落定,又出此事,正值多事之秋,父皇現在正焦頭爛額呢,又有些朝臣不懂臉色的提起立太子,惹得父皇龍顏大怒,這也罷了,不知那些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竟還提到了我的名字,父皇最近也疑心上了我,真是無妄之災。”
“無妄之災嗎?”青冥搖頭道:“殿下,我早便與你說過,不論是否真是有意,事關奪嫡,都隻能當做有意,也從來沒有無妄之災。”
司空明湛摸了摸鼻尖,道:“我知曉的,隻是實在不想這般去揣測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