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望著麵前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張,顧旭心裡頭卻沒有半點喜悅,反而皺起眉頭,感到愈發惆悵。
“陸詩遙的真靈之火早已熄滅,”他想,“‘冥昭禁術’雖然玄妙,但隻能把她從鬼變回人,卻無法令她起死回生。
“一切終究還是晚了。”
想到這裡,顧旭心念一動,真元化作明豔的火苗,瞬間將這些耗費了他很多個日夜的紙張燒成灰燼。
白發少年微微眯起眼睛,一時有些看不懂顧旭的所作所為。
他知道顧旭是個惜時如命的人,幾乎從來不會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顧旭花費這麼多天研究“冥昭禁術”,真的就隻是為了替陸詩遙了卻一個執念?
不過,當他懷著好奇的心情去閱讀顧旭的想法時,卻發現顧旭最近這段時間真的時時刻刻都在回憶跟陸詩遙的相處經曆——從陸氏凶宅的案件,到沂山之巔的相遇,到橫跨大荒的結伴同行,再到與空玄散人的生死決戰……
尤其是雪女燃燒靈魂時的樣子,更是在顧旭的腦海中回放了無數遍。
以至於白發少年自己都快被這悲傷惆悵的情緒感染了。
“這小子終究還是嫩了點兒,還處在會為情所困的年紀。”思索再三後,白發少年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
在對“冥昭禁術”的研究初具成果之後,顧旭便打算離開草原聖山,繼續往昆侖趕路。
但在黃袍加身、被迫成為草原可汗之後,他沒法再像一人獨行時那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畢竟按照薩滿們的說法,所有的狼民們都在等著他做救世主。
思忖許久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鄰居——昏迷不醒的前任可汗阿勒坦身上。
“如果我能把他救活,那麼就可以把身上的重擔暫時甩給他,然後去做自己的事情,”他想,“草原上的具體事務,我一竅不通,不如交給懂行的人來做。
“有狼神做我的後盾,他不敢做對我不利的事情。
“等我從昆侖回來後,隻需通過狼神的名義,借草原的力量去對付大齊朝廷就好。”
不過顧旭不懂醫術。
他目前能想到的辦法,是用“昭冥禁術”把阿勒坦變成鬼怪,再用“冥昭禁術”把他變回來。
人與鬼的軀殼是截然不同的。
就像墜崖身亡的陸詩遙在變成雪女後身上沒有留下半點兒傷口。
屬於人的傷病,在鬼的身上都將不複存在。
“你覺得,我的這個嘗試,有幾分把握可以成功?”他對腦海中的白發少年問道。
“你是有‘天命’權柄的人,”白發少年嗬嗬笑道,“關於概率的事情,你居然還要來問我?”
顧旭不再說話。
他用一絲神念,鑽進阿勒坦的識海,打算問問他自己的意見——
是想要像屍體一樣癱在榻上度過餘生,還是冒一點點風險,從而再度擁有騎上馬背去戰場廝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