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顧旭從“閒雲居”走出來的時候,懷中抱著一個女嬰。
——準確來說,這女嬰是“飄”在他的麵前,畢竟她並沒有實體。
在顧旭的感知裡,這個嬰兒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由剛出生時那種瘦小乾癟的模樣,變得粉粉嫩嫩、白白胖胖,看上去就跟普通人家幾個月大的嬰兒似的。
“簡直是個迎著風生長的哪吒。”顧旭心頭默默感慨。
按照器靈這樣的成長速度,或許再過一兩天,就會變成一個能下地奔跑的孩童。
草原蠻族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顧旭抱著的嬰兒,紛紛露出詫異的目光。
在弱肉強食法則主導的西北草原,帶孩子一般都是女人的活兒,而男人的使命是殺敵作戰、保衛部落。
顧旭孤身一人帶著孩子行走草原,無疑是一件極為難以理喻的事情。
不過哈拉巴爾等人很快又發現,顧旭懷裡的嬰兒是半透明的,像是虛無縹緲的幽靈。
“莫非他跟傳聞中那些邪惡的修行者一樣,祭煉嬰兒的亡魂,作為殺敵的武器?”哈拉巴爾暗暗猜測道。
想到昨日顧旭對付自己一行人時,施展出的種種難以反抗的詭異手段,哈拉巴爾覺得這個猜想極可能是真的。
畢竟,若不是修了邪惡的法術,他怎可能戰勝像自己這樣勇冠三軍的草原戰士?
不知不覺間,哈拉巴爾望向顧旭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畏懼和忌憚。
當太陽升起之後,一行人繼續向聖山趕路。
哈拉巴爾本打算把自己的馬匹讓給顧旭,但顧旭卻揮了揮手,表示拒絕。
他取出一張符紙,用驚鴻筆隨意地在上麵畫了幾筆,伴隨著嬰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符紙上金光一閃,瞬間變作了一張厚而軟的羊毛毯子。
顧旭抱著嬰兒,盤膝坐在毯子上。
毯子立即飄到半空中,迎風向前飛行,速度甚至比騎馬的蠻族們更快一些。
“陸小姐,這裡就是西北草原,”在飛行的過程中,顧旭望著懷裡嬰兒那張與陸詩遙極為相似的麵孔,輕聲自言自語道,“這裡的天,比大齊的天更藍,也更深遠,就像是罩在頭頂的圓頂氈帳……這裡的人,也全都是肌肉結實的大塊頭,看上去架勢很嚇人,但實際都是一群粗鄙莽夫,不然我也沒法一個打他們全部……
“今天早上,我還嘗了點草原的馬奶酒,味道酸甜,入口有一股濃醇的奶香,沒有中原的酒那麼烈,但喝進肚子裡卻熱烘烘的,像是有把火在燃燒一樣……也不知你現在能否像以前那樣,借著驚鴻筆和我一起嘗嘗……
“唉,陸小姐,有時真覺得你是個笨蛋。你說過你想做個人,好好體驗這個世界的精彩。但你卻為了我,讓生命終止在了涼州城。日後很多有意思的東西,你都看不到了……”
他說話時,繈褓裡的女嬰微微睜開眼睛,用懵懵懂懂的目光望著他,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的話。
…………
今日的旅途也並非風平浪靜。
飛了十餘裡後,伴隨著呼嘯的狂風,一望無際的晴空忽然變得昏暗起來。
草原的儘頭傳來極為難聽的、又沙啞又尖銳的鳥叫聲,刺得顧旭耳膜生疼。
不少草原蠻族們,更是一個接一個從馬背上跌下來,捂著耳朵,在地上哎呦叫著打滾,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
剩下的人,連同哈拉巴爾在內,則跪在地上,忍受著痛苦,朝著天邊連連叩首,口中念念有詞。
幾秒鐘後,一隻體型龐大的怪鳥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這鳥長著公雞的身體,卻擁有一張人的麵孔,眼神如寶劍般銳利,仿佛隨時要參加一場戰鬥似的。
“鳧徯。”顧旭認出了這隻怪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