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吾安誤以為他剛才隻是客套,忙說:“如果你身體不舒服,我們也可以……”
“和我的身體無關,”周森說:“和我的意願也無關。沈吾安女士,我是在詢問你的意見,你是真的想去,還是為了配合我才去。”
“我沒關係。”沈吾安還是這麼說。
或者也可以說她無所謂。沙灘去或者不去,對她而言無甚區彆,反正回酒店也沒事做。
她不太明白的是周森怎麼突然在意這個。
“我,”沈吾安抿了下唇,緩緩道:“我就是覺得都行,可能和性格有關吧,很多時候我都是個沒什麼目的的人。至少現在,我並不是在刻意配合你,是真的覺得去海灘邊或者回酒店都好。”
“太陽呢?”
沈吾安想了想:“剛才進門的地方有賣遮陽帽,不然我去買一個?”
周森沒再多言,帶她去買遮陽帽,還給自己也挑了頂藏青色漁夫帽,然後懶懶散散地領著沈吾安朝網紅冰淇淋店走。
他選的漁夫帽很大,扣在他腦袋上幾乎蓋住他的眼睛,隻露出高挺優越的鼻梁和微微勾起的雙唇。深色襯得他皮膚異常得白,再加上高於多數人的身形,讓周森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招惹了不少目光。
他自己卻渾然不覺,專注得盯著冰淇淋店的菜單看。
“你看這個,”他指著頭頂的菜單,突然彎腰湊到沈吾安麵前:“宇宙星空味,哈哈哈哈哈。宇宙星空味是什麼高級的味道,讓我試試。”
他喜滋滋地做好決定,問她:“你呢?決定好什麼口味的了嗎?”
有人買完單,舉著五顏六色的海豚形狀冰淇淋從他們身邊經過。周森的目光饒有興致地追著她們走到門口,又收回注意力,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沈吾安忍俊不禁。
平日商場上氣勢逼人的大老總,換上T恤短褲之後,在這裡因為一個冰淇淋嘖嘖稱讚。
下一個就輪到她們,沈吾安在香草巧克力還是海鹽薄荷之間猶豫幾秒,選擇了海鹽薄荷。
因為海鹽薄荷是藍色的,搭配海豚的造型會更好看。
“海鹽薄荷吧。”她說。
周森立刻露出肯定的眼神:“我剛才也在考慮這個口味。品味不錯,沈吾安女士。”
在莫名的時刻得到莫名的誇獎,沈吾安的耳朵又開始發熱。
不熟的時候覺得周森難以接近,熟了之後發現他是真的沒有在吝惜自己的讚賞。
多少有點盲目。
阮鬆青和他這麼熟,還不知道平日裡會被他怎樣誇到天上去。
怪不得上次還非得在電話裡補一句——阿鬆不是壞人。
買完冰淇淋,周森還是嫌沙灘太曬,跑去租了兩個沙灘椅。
不多時,兩人便閒適地躺在遮陽傘下的沙灘椅上,捧著冰淇淋看海。
這裡的海果然如網友所言,清澈湛藍。浪花聲拍在沙灘上,引來陣陣歡呼雀躍的尖叫。
周森把兩張沙灘椅拉得很近,聲稱這樣他就不用大聲吆喝著和她說話。還說自己病剛好,虛弱得很,不適合扯著嗓子嚷嚷。
但也正因為如此,沈吾安感覺好像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碰到周森。
她不敢動,周森倒是怡然自得,幾口吃光冰淇淋,開始愜意地吹著海風閉著眼,眼看就要睡著了。
在沈吾安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突然說:“這是我第一次躺在海灘邊吃冰淇淋。”
“我也是。”她說。
她父母這一輩子都沒怎麼出過省,他們永遠在為家庭和事業和拚搏。尤其是對她的父親沈杜衡來說,旅遊這類的事情都是在浪費精力和財力,是勞命傷財的壞事。
小時候最期待的“出遠門”就是每年一度的廟會,那裡有五花八門的小吃和商品,還有好看的表演雜技。
她直到大學才跟著同學去學校所在的城市周邊旅遊過幾次,而畢業後她和林觀川都很忙,更不可能有任何旅遊的計劃。
但周森和她的家庭背景截然不同,怎麼說都不該是第一次。
許是她臉上的疑惑過於明顯,周森輕笑一聲,道:“小時候我父親帶我們去登山,我在休息站把冰淇淋吃得滿身都是,還在衛生間大哭大鬨,讓他很生氣。自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準我在戶外吃任何東西,如果我鬨著要吃,他也隻允許我在餐後享用一小顆冰淇淋球。”
“你現在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任何地方吃冰淇淋。”沈吾安說。
周森本來又開始閉目養神,聞言睜開一隻眼,帶著笑意看向她:“是啊,還可以邀請朋友一起吃。”
“謝謝。”沈吾安吃掉藍色海豚的肚子:“聽上去你的父親也很嚴格。”
“也”這個詞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