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珩看著她們手中與他方才買了限量話本所得的彆無二致的銅香囊,蹙了蹙眉,上前問,“敢問各位小娘子手中的香囊從何而來?”
那手中捏這香囊的小娘子見他模樣俊朗,舉止不俗,紅著臉指了指大雄寶殿,“若所添香油錢達三貫錢之數,便可得一個在佛前開過光的香囊,掛在這銀杏上,可求婚事順遂。”
她手中的香囊底端均係有紅綢,其上用金粉書寫金玉良緣、鸞鳳和鳴等吉利之語,元珩又看一眼自己手中光禿禿的銅香囊,朝她們一拱手,道了一聲“多謝”。
原來話本限量,香囊卻是批發的。他方才賞那小童的可是一錠寶銀,值五十貫錢,足以得十個這般的銅香囊,算來算去,元珩發覺自己做了虧本買賣。
鄭寒玉在一旁聽著,生怕元珩那小心眼裡又冒出什麼酸水來,忙挽過他臂彎,將他拉了回來,“郎君,真香囊便在咱們手中,又何必計較這些假的?”
元珩深以為然,不過他抬眼看了一眼那銀杏的枝葉,按下鄭寒玉挽在他臂間的手,偏頭與她道:“阿玉且在此處稍候我片刻。”而後長腿一邁,複走進那群小娘子中間。
他看準了一處枝椏,閉上一隻眼,將手中香囊輕巧一拋——元珩身高手長,又常年習武,臂力過人,那香囊穩穩當當掛在了枝乾處,比其餘已掛上的香囊均高出一大截。
樹下的嘰嘰喳喳的小娘子們頓時靜默,齊刷刷看向他。
鄭寒玉扶額看向周隨:你家主子一直這般幼稚麼?
周隨手揣在袖中,嘿嘿一笑:“郎君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
那先前與元珩說過話的小娘子尤其氣惱,她本以為是香囊仙人顯靈賜下個神仙郎君,原來竟也是個來求姻緣的!他扔得這般高,香囊仙人定隻看得到他的心願了!
元珩向四下對著他怒目而視的小娘子們做了幾個揖,歉疚道:“某剛成婚,特與娘子來祈求姻緣順遂、白頭偕老。”
鄭寒玉立於後方,見那些小娘子們看向自己,忙抬袖遮住自己的臉——長安城中見過元珩的不多,見過她的可不少,若被人認了出來,討酒居士那話本又可多寫一卷了。
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且佛寺之中,便是裝,也得裝得麵慈心善不是?於是樹下小娘子們紛紛頷首,深表理解,再道些百年好合之語,便四下散開——這株銀杏已然有了“魁首”,再換株銀杏便是。
大雄寶殿內皆是來求那香囊的香客,鄭寒玉與元珩索性拐去殿後的蓮花池。
此間時節不過晚春,蓮花池中唯有綠濤一片。鄭寒玉倚在美人靠上,放眼望去,尚可瞧見隱於山林間的寧安宮露出的幾處簷角。
此處清淨,四下無人,鄭寒玉緩緩開口:“陛下既已知平昌王是女兒身,還要讓她困於這寧安宮麼?”
她早前與元珩下棋時便分析過,平昌王的身份特殊,極易被人拿去做文章。英宗留下遺詔將自己的遺腹子終身困於寧安宮,是用心良苦。若是皇子,便斷了他繼位可能,或可保其性命;若是公主,來日若新帝欲以公主和親,也可以此詔為由,保下公主。
但如今局麵,卻是公主之身,頂了親王之名。若元珩依舊令元殊幽居於寧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