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寒玉見元珩欲坐還休,猶猶豫豫的,蹙眉問道:“陛下,怎麼了?”
她晨間才檢查過一次,沒什麼錯漏呀。
元珩咳了咳,收回視線,正色道:“怎麼不去殿外庭院,邊賞湖景邊飲茶,倒更雅致些。“引他來這內殿,親密的很,親密的很呐。
鄭寒玉奇怪地看他一眼,“今日天氣不好,外頭已在飄雨了,賞不了湖景,陛下方才沒看見?”
哦。
見元珩終於肯在那張羅漢床上坐下,鄭寒玉也提裙在他對麵坐下,朝玉竹喚道:“取尚食局前幾日送來的蒙頂石花來。”
玉竹很快取了茶餅來,又隨鄭寒玉至屏風後,用襻膊為她挽起衣袖,此時幾個小內侍已將一應茶具擺放齊整,鄭寒玉坐回羅漢床邊,淨了手後,取下腕間玉鐲,隨手擱在羅漢床中央放置的案幾上。
元珩目光微凝,所謂膚若凝脂,不過如此。
鄭寒玉將茶餅取出,在火上烤炙成赤色,而後將茶葉研成細末,放入釜中,注入專用於煮茶的山泉水。
待水煮至微沸,伴隨輕微的“咕咕”聲,水中有魚目大小的氣泡浮現,她將茶鹽撒入水中。
茶水三沸之後,鄭寒玉盛出茶湯,遞給元珩,“我茶藝不精,令陛下見笑了。”
元珩低頭,見茶湯碧清微黃,清澈明亮,趁熱飲一口,其味鮮爽甘甜,哪裡像茶藝不精的樣子。
鄭寒玉不愧是名門之後,他的眼光真好。
他捧著茶碗巴結道:“能飲鄭娘子親手所煮之茶,某三生有幸。”
鄭寒玉雙眼微彎,又為他添了一碗。
元珩飲了幾口茶,又與鄭寒玉道:“不知鄭娘子可願賞臉與我手談一局?”
鄭寒玉進宮後思索良久,無論是為那荒誕的夢,還是為她今後在史書上的聲名,她都得和元珩好好相處,元珩越欣賞她,她的日子便越舒坦。
因此元珩主動接近她,鄭寒玉自然從善如流,她淺淺頷首,命玉竹擺上棋盤,“陛下相邀,無有不從。”
元珩執黑,鄭寒玉執白,元珩率先落子,鄭寒玉緊跟其後,你來我往,戰況膠著。
黑子每每將被白子圍住之時都能尋機靈巧脫身,鄭寒玉也不煩躁,凝神跟上黑子,且看他意欲何為。
元珩中指與食指微動,從棋堆中又取出一枚棋子,落子於玉質棋盤之上,指節分明,“我被一事煩擾多日,想聽聽鄭娘子之見。”
“陛下請講。”
“南方屢屢傳來我偽造英宗密旨,幽禁幼主,竊取皇位之謠言,目前謠言已擴散至邵、永、衡三州,但那造謠之人隻在城中散布謠言,並不生亂,待我所派人馬到時,他們或隱於市集中,或早已撤了個乾淨。鄭娘子以為,我該如何應對?”元珩聲音微沉,手中棋子仍不與白子正麵相抗,鄭寒玉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南方謠言一事,元珩昨夜與魏約商議了許久。魏約素來謹慎,自然主張加派人手,防微杜漸而禁於未然。但他思量多日,卻覺得不如靜觀其變,待到敵人露出馬腳再一網打儘。
他以此事詢問鄭寒玉,倒不是真為了聽她意見,而是將朝政之事告知鄭寒玉,更顯他信賴、親近之心。
鄭寒玉沒料到他直接以政事相問,心中微訝,落子的速度也慢了些,“陛下不介意我談論朝政麼?”
元珩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