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心?元珩當她是才及笈的小娘子麼?
元珩見“動之以情”打動不了這對鐵石心腸的兄妹,痛心疾首,隻好改了策略,曉之以理道:“吾本為旁係宗室子弟,一朝登基,常覺惶恐。而朝堂之上世家與庶族、舊臣與新貴種種勢力盤根錯節,吾初涉朝政,時覺力不從心。而無論立誰為後,都會引人猜測吾之心意,致朝廷不安。”
“唯有鄭娘子,出自滎陽鄭氏,乃世家貴女,既自小出入宮禁,與皇室宗親相熟,又是吾親信重臣之妹。其父鄭尚書、其夫崔侍郎皆為民而死,備受文人推崇,擇鄭娘子為後,多股勢力便俱可安心了。”
鄭寒玉默默點頭,此話倒是有幾分可信,抬首見阿兄亦有幾分動容。
又想到元珩竟也不在意自己再嫁之身,鄭寒玉有些意外,心中一哂,也不知真是所謂一見傾心、用情至深,還是寡淡無情,隻顧著算計這樁婚事背後的利害了。
不過無論是有情還是無情都是好的,若是有情,必對她珍之重之,若是無情,無非看中她家族勢力,大家和和氣氣做好這場生意便是。
更重要的是,若她入宮為後,倘使來日夢境成真,她也可保全自身,尋得破局之法。
鄭寒玉有些心動。可真要為了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嫁與這一點兒也不坦誠的狡猾郎君麼?
鄭昀見妹妹猶豫,朝元珩拱手道:“臣妹畢竟是閨闈內眷,懇請陛下容臣妹考慮幾日。”
元珩頷首,“可。”
又召來門外等候的周隨,“擺膳吧。”
鄭寒玉懵然看了一眼阿兄,什麼擺膳?扭頭卻見阿兄也是一臉茫然。
周隨朝門外一拍手,便見幾個僮仆抬著一張大案進門,又見一隊女使端著食盒魚貫而入。
食盒的漆蓋被一道道掀開,鄭寒玉依次看過去,賜緋羊、蕃體間縷、遍地錦裝鱉、纏花雲夢肉、乳釀魚、光明蝦炙、丁子香淋膾……倒是豐盛。
元珩伸手示意鄭昀與鄭寒玉入座,頗有主人的風度,“吾特命尚食局送了膳食來,以酬謝策明的清茶。”
鄭昀大驚失色:“臣下如何能與聖人同案而食……”
元珩淺皺眉心,鴉睫微垂,瞧著竟有些委屈:“吾從前在王府時常與策明飲酒閒話,如今孤坐紫宸殿,再無可同食之人,連策明也與吾生分了。”
鄭寒玉不忍直視,陛下想必就是這樣騙著阿兄為他鞍前馬後的。
聖人相邀,自不可推拒,鄭寒玉與阿兄在元珩對側坐下。
鄭寒玉先飲了一口葡萄汁,放下玉杯的間隙瞥見元珩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案上的賜緋羊,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賜緋羊裡也不知加了什麼香料,竟比東市食肆裡的香上好幾倍。
元珩見鄭寒玉似乎對自己麵前的賜緋羊頗有興趣,放下手中象牙著,拿起作為公筷的金著,為鄭寒玉夾了一筷子羊肉放入食碟中。
“這賜緋羊不過是將煮熟的羊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