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祉思緒驟然被打斷,麵前柏蕭鶴起身,影子無聲地籠罩下來,逆光看去,柏蕭鶴的五官顯得有些鋒利,但他隻是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世事茫茫難自料【1】,思慮太多不是好事。”
秦祉的眼睛眨了眨,被對方手一抬遮住了,黑暗徹底蓋住光亮,她聽見一聲若有若無的、很輕的話落入心間:
“我會等你到日後想說的那一刻。”
“抱歉哦陳太守,書房內殿下和將軍正在議事,您不可以直接進去的。”門外,淩雲稚嫩的聲音平靜的傳來,近些日子接觸的大人物久了,已經可以平靜的麵對陳徽這樣的人物了,如果忽視她微微顫抖的手的話。
沒辦法,陳徽這人從麵相上看就不是什麼太好惹的人,倒也並非是征戰沙場的戾氣,但就周身那股陰翳的氣質,就足以讓淩雲倒退三步,離得遠遠的。
“哪來的小孩兒?”陳徽在此地耽誤了太久,眼下已然沒了耐心,聲音又冷又硬,“讓開。”
“在下是......是殿下的女官,負責殿下的......啊!”
陳徽刀鋒輕輕一撥,人直接踉蹌兩步,跑去幾米遠才險些站穩:“哎等等!”
書房門赫然打開,陳徽腳步一頓,迎麵對上的,正是柏蕭鶴。
“有事?”柏蕭鶴語氣涼涼。
“晉赭王呢?”陳徽問,“我屬下來報說蜀州牧不打算落地晉赭,要走沄江折回蜀州?”
“蜀州牧不回蜀州,難不成還要守在晉赭做事不成?”柏蕭鶴意味深長道,“陳太守,你若不放心,大可跟他一並回去。”
“陳為在等他。”
“轟隆隆——”
一道驚雷赫然於天空炸響,烏雲隨風而至,遮天蔽日,四周風起,四麵八方的刮進院落,卷起枝頭柳葉。
天,要變了。
秦祉順著窗欞朝外看去,鼻腔微微發出一聲疑惑:“要下雨了?”
屋內燭火幽幽,陳徽麵色不佳的端坐對側,對麵賈文勰衝他頷首點頭,身側除了柏蕭鶴外,竟還有一人,名為解祈安,自詡蘭乾謀士。
“陳歲不重要,或者說跟家族利益相比,無足輕重而已。”陳徽喝了口酒,繼續說,“域陵陳氏乃是中原十姓,家族門楣,百年聲望不可斷,而如今燕安頹敗,未必沒有天下易主之勢。”
“陳使君,說話自當三思。”賈文勰提醒道。
陳徽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真是三思而慮之深,才能在此地耽誤如此長的時間。”
“如今徐行控製天子於殷州廬野暫時落腳,那可是個好地方,徐氏所有兵力皆養於此,勢力遍布州郡,那徐行的心思再明顯不過。”
“你以為周令能忍?”陳徽目光垂看微微晃動的酒,“周令必然會有動作,但他不會對天子出手,因為那是造反,於是他的目光便移向了蜀州牧楚旻,但他如何偏生選楚旻?”
“陳為與周令的交易是什麼?”秦祉單刀直入,絲毫不拖泥帶水。
“士族站隊,無非不過利益二字。”
秦祉笑著上身向前湊近了兩分:“那就稀奇了,周氏五世三公,陳為與他往來結盟,看似並無壞處,你如何要將此事轉達於本王,這不算背棄陳氏,背棄你長兄了嗎?”
“周令若立楚旻為帝,天下必會再度重現討阮之局,屆時周令未必能自保,我陳家也危在旦夕。”
“陳為若知曉你今日言行,或會清理門戶。”
陳徽平靜說:“殿下護送蜀州牧楚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