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房門又輕輕打開了,許凝畫和另一個人像什麼魂影一樣走進來,許凝畫也許已經知道了這裡的事情,她的熱淚灑在應秋的手邊。
可是應秋不為所動。
她在等待,等待她的母親死去的時刻。
等待應挽之的死亡。
許凝畫也許也想跪下來,可是她幾乎要昏厥一樣,許二叔隻能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將這個幾乎為痛苦崩潰的孩子緊緊抓在手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隻有一兩個瞬間,也許已經過去了一萬年。
房間裡越來越安靜,連哭泣的聲音都已經離應秋而去。
忽然間,她猛然聽到了母親的一聲囈語,這樣清晰,這樣明了,“秋秋,你的鞋子呢?”
幾乎是瞬間,許凝畫的哭聲、鄭清妍的哭聲、還有許朝、鄭長風和二叔的哭聲都呼呼啦啦湧現,應秋抬起頭來,她的左腳空無一物,隻沾染著寒冷的秋雨。
她開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瞬間,許凝畫以一種迅捷的速度將自己的海棠繡花鞋脫下,極其迅速地穿在了應秋腳上,然後這個小姑娘又顫抖著退後,退後到應挽之看不到的地方。
於是應秋聽見自己回答:“母親,在腳上呢,我穿著鞋子。”
應挽之似乎又迷糊了,她有些滿意地應了一聲,然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徹底湧流,淹沒了這個女人。
在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中,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了安靜和沉默,光亮從窗外劈斜,隨後是滾滾而來的雷聲。
在那一瞬間,應秋在青帳裡看到了母親的手腕,擺拂落下在床榻邊。
在一瞬間的僵硬後,應秋聽到了爆發的哭聲,許凝畫幾乎要昏厥過去,痛苦如漩渦一樣包圍了所有人,帶著不可抵抗的力量,將一瞬間的光陰拖進深不見底的深淵。
應秋眨了眨眼睛,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幾乎要覺得這是一場詭譎的噩夢,可是這時候,一種密密麻麻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分裂,然後便是割裂皮肉的劇痛。
應秋想,原來不是夢。
這劇痛終於交纏到胸口,應秋恍惚裡悶哼了一聲,隨後就是腥甜的味道,她眼前一晃,又一晃,這個可憐的孩子終於在滾滾雷聲裡昏了過去。
也許是許朝接住了她,應秋不知道嘴裡被塞進了什麼,苦澀變成了一種詞,她似乎沒法理解那種感受。
她茫然睜開眼睛的時候,應挽之已經不見了,隻有她還躺在床榻上,窗外的雨水已經停了,天色蒙蒙發亮,院子裡的潮濕中帶著樹葉腐爛的味道。
床邊圍了兩個人,她看清楚是誰,是她的師父和師娘。
他們的手裡已經抱著兩個繈褓,遠遠的門邊,許二叔站立在那裡。
應秋慢慢坐起來,可是她還沒有開口,鄭清妍就將珊瑚色的繈褓遞到了她的眼前。
應秋頓住,在柔軟的布料裡,一個小小的嬰孩被包裹著,她是這樣小,這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