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一個同行讓位的好意,裴元辰走過去轉過帳子,卻見此處並非無人,陸良淮支著身子,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酒。
裴元辰微微一頓,陸良淮抬眸看向他,卻坦然露出一個笑來:“裴兄好,快請坐。”
裴元辰坐在他左前方,勉強也靠著窗子,窗外雖有燈火,但更多的是今夜朦朦月光,婉然灑落。
陸良淮取了個青花酒杯,桌上菜肴微微冒著熱氣,幾乎沒怎麼動,陸良淮一頓,又放下酒杯,取了一個乾淨的碗並一雙筷子放在裴元辰麵前。
“裴兄且先吃些菜墊墊肚子,免得喝酒不舒服。”陸良淮微笑,說完卻自顧自又添上了一杯酒喝著。
裴元辰執了筷子,夾了些鮮嫩素菜吃,陸良淮又笑:“那道清蒸魚倒很好吃,裴公子嘗嘗。”
裴元辰聽了,便又夾了一塊魚肉吃,鮮嫩爽滑,幾乎沒有什麼刺,蘸著些相佐的醬汁,格外美味。
略吃了小半碗菜,裴元辰先倒了一杯茶喝了,才拿了杯子倒酒,陸良淮笑著與他碰杯。
兩人你來我往,喝了三四杯,裴元辰臉上便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但眼神卻很清明,反觀陸良淮,卻不知道裴元辰坐下前他獨自喝了多少,此時已經有些微醺。
此時又來了兩三人,也是靖城的商家子弟,隻是不大有名,裴元辰隻是看著有些麵熟,但不怎麼記得名字。
幾人問好後,便一同坐下,見桌上的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便又喚來小二取了幾瓶好酒,正是靖城有名的紅酥飲,入口辛甜回甘,是出了名的烈酒。
裴元辰雖已經練了些時日的酒量,但也不敢托大,去喝紅酥飲,不過幸好其餘幾人也並沒有為難他,倒是陸良淮捧了杯子與幾人喝得暢快。
不多時,送來的五瓶子紅酥飲便喝空了兩瓶,其中一人似乎酒量也並不好,喝的已有些醺醉,搖搖晃晃起身要去解手,另外一個朋友隻好起身陪同,免得他一時不著跌倒。
陸良淮喝的高興,似乎沒醉又似乎醉了,一雙眼睛裡噙著薄薄的水光,斜斜靠在椅背上,垂著眼眸,仍舊給自己灌酒。
夏風涼爽,一時不覺,從窗口裡撲進來一陣涼風,正巧把一側的燈盞燭火吹的搖晃,那火苗東歪西倒勉力堅持了一瞬,便霍然熄滅。
一時之間,隻有裴元辰身後攬起的垂花帳子在風裡被拉扯,隱隱露出幾分彆處燈光,夜風陣陣裡一時之間也看不真切。
桌上另一人起身拿了燈盞出去換個有燈罩的來,一時隻剩下斜在凳子上的陸良淮,和對麵的端坐的裴元辰兩人。
月色清澈如薄薄雲紗,落在裴元辰麵上,忽明忽暗的夜色裡,卻隻能看清楚一雙清泠泠的眉眼。
陸良淮此時卻似乎徹底醉了,愣愣地看著裴元辰,一時竟忘了禮數,不曾轉開目光,裴元辰微微斂眉,輕聲喊了他一聲。
陸良淮慢慢坐正了身子,他默默的垂下頭,手裡沒輕沒重地去桌上摸杯子,惹得杯子丁零脆響。
而微風拂過,月隱雲中,黑暗裡傳來一聲極輕的話,隻是這次確實是對著裴元辰說的:“我失禮了……隻是,隻是裴公子的眉眼實在太像我曾見過的一位故人,一時冒犯,還請裴公子見諒。”
裴元辰在黑夜裡沒有應聲,陸良淮剛找到杯子要抓起來喝時,卻聽裴元辰的聲音格外冷靜平和:“天下間樣貌體態相似的人何其多,一時辨認不清,也並不怨陸公子。”
陸良淮聽了,卻忽然頓住,此時去換燈的人舉著一盞明亮燦燦的琉璃燈回來,陸良淮似乎被光刺了眼睛,轉頭看向窗外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