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太陽落山時,他都會過來檢查。
剛剛到達驛館的陳不勝,幾乎是小跑著到了房間門口。
禁衛軍顯然不會讓他進來,隨著李治招手後才得以進來。
陳不勝的手裡拿了一塊木板,進來之後就問李治:“殿下,您看這樣的行不行?”
李治走到跟前看了看,示意放在了一口未開封的箱子上。
而後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了那個小炭筆包打開。
從一到零,十個阿拉伯數字被李治歪歪扭扭的寫在了上麵。
閻立德、閻立本一臉莫名,看著那些簡單的符號,卻不知是何用意。
李治很滿意自己手裡的炭筆在硬木板上寫出較為清晰的字跡。
也沒有向閻立德等人解釋是何意,便命陳不勝放到角落備用。
吃過早飯,梳妝打扮後的左右護法終於是恢複了滿滿活力,開始著急叫嚷著要去遊醴泉湖。
驛館後院的賬房自然是不用擔心,有金吾衛守著,整個醴泉怕是沒人敢闖。
閻立德、閻立本兩人顯然不願意跟李治去遊湖。
寧願在自己的房間看看書,研究研究李治那稱之為素描的畫技。
或者是再琢磨琢磨昨日幫李治砌好的火炕跟爐子。
一夜的時間,雖然那火炕跟爐子的泥坯都還有些濕,但今日正好可以把爐子點燃,去烘乾那泥坯。
雖然左右護法嚷嚷著要快快走,但等真正準備出發時,李明達跟李清就又墨跡上了。
一會兒這個要如廁,一會兒那個要換另外一件好看的衣裳。
看到這個換了個新的皮裘,另外一個也開始嚷嚷著要換。
但好在李治已經習慣了,何況又不用他自己親自動手,受苦受累的都是薑楠跟其他宮女。
總之,當李治再次從房間出來時,不經意扭頭望了眼不遠處砌在牆外爐子,頓時是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爐子沒問題,房間的火炕也沒有問題,這些他昨天回來時都看過了。
但如今那爐子跟房間窗戶處則是滾滾黑煙往外冒,給人一種仿佛那滾滾黑煙中正困著一隻凶麵獠牙的妖怪。
走水了這是?
不對,根本不可能是走水。
因為一點兒火苗都沒有。
李治下意識的往屋簷外快走兩步,抬頭望天……壞了,特麼的沒煙囪!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李治的呆滯。
隻見閻立德、閻立本以及兩位工匠,被房間裡的黑煙嗆的眼淚汪汪,一個個狼狽的從房間踉蹌著跑了出來。
幾人臉都被熏黑了,一個個逃出生天般的連連在麵前擺手揮散著煙塵。
正看見李治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
“殿下,不行,這個法子行不通……。”
閻立德扭頭又看了一眼黑煙滾滾的房間,示意工匠把爐子趕緊熄滅。
李治想笑,但當著兩位長者的麵,他實在是不好意思。
於是隻好緊繃著臉,瞪著眼睛憋著笑,用眼神示意閻立德看天。
“怎……怎麼了?”閻立德跟閻立本不由一同順著李治的視線望天。
“我想問兩位大人,煙囪呢?”
李治已經不想笑話兩位將作監的官員了,因為他突然覺得,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會很丟人!
隨著李治的提醒,閻立德、閻立本瞬間意識到問題的根本,瞬間老臉一紅!
但好在臉龐剛被黑煙熏的有些狼狽,再尷尬也很難從臉上直觀的看出來。
“這……。”
閻立德尷尬的無言以對,而閻立本則是哈哈笑出了聲。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將作監的顏麵可就成笑話了。”
“疏……疏忽大意了。”閻立德也尷尬的笑著道。
短暫的尷尬,倒是顯現出了閻立德、閻立本兩人的豁達心胸與開朗秉性。
二人在李治心中的好感不自覺也提升了一個台階。
而二人對李治的聰穎、寬容也又多了幾分了解跟尊重。
三人之間,不過短短時間的接觸,但通過這火炕跟火爐,好像已經開始在慢慢建立著一些共事的默契。
隨即與李治又是一陣商議,最終決定從北麵那麵牆接一個直通火炕的煙囪。
至於這有些尷尬的小插曲,隻有他們三人跟兩個工匠知道,其餘人等一概不知。
於是隨著李治離開,閻立德、閻立本也開始命工匠鑿牆,開始砌一個高出房頂的煙囪。